葉肆一臉淡漠,毫無出手的打算。
泠輕雨心灰意冷,不願和他多費口舌。片刻消沉後,她咬緊牙關,默默擦幹眼淚,撿起地上掉的一把佩劍。
石龍很快就注意到站在人群之前的執劍少女,長尾一擺,“唰”地朝目标疾速襲去,震得四堵牆壁都嗡嗡作響。
威壓臨頭,泠輕雨卻不躲不閃,她嗑了一顆藏在衣袖裡的血丹,利用瞬間的爆發力,趕在石龍噴射火焰前,縱身高高一躍,将佩劍刺進了石龍的眼睛。
“嗷嗚......”沉如古鐘的低吼聲頓時響徹關卡。
随着石龍的倒下,不休不止的亂箭和藍焰攻擊終于停息了。
泠輕雨拔回佩劍,脫力地癱軟在地。
原文隻寫了後三關死門的破解之法,她方才完全是根據作者的習慣揣測,賭一把石龍之眼就是陣眼所在。
萬幸,她賭赢了。
泠輕雨抹了抹臉上涼飕飕的冷汗,支起身子挪到白绮绮身邊,拿出乾坤袋裡的傷藥,小心翼翼地給白绮绮處理傷口。
剩下的人也紛紛聚到一起,有的被吓到呆滞,魂飛魄散仍未緩過來,有的還在膽顫後怕,緊張地盯着機關的動靜,有的龇牙咧嘴地忍着痛療傷,還有的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
“當下該如何是好?通關的石門打開了,但是隻能前往下一關,不能退回去了。”有人望着剛開啟的石門躊躇道。
“開了也不能走啊!”刀疤男心有餘悸地捂着傷口,“誰知下一道關卡還有什麼可怕的埋伏!”
他的胸膛和大腿都中了箭,身上漫染着大片血色,面容憔悴而虛弱,全然沒有了之前的彪悍和兇煞。
“可惡,這關卡内竟然還設了結界,所有傳訊的符陣和法寶都失效了。”紫袍男趴在地上,用僅有完好的左手一遍又一遍地驅動靈犀谷的傳訊法術。
他被藍焰重創了大半邊身體,原本鮮豔的紫袍此刻形如黑炭,嵌在鱗傷遍布的血肉上。盡管使出了渾身解數,法術還是無法奏效,他低低咒罵了一句,神色漸漸由焦急變得絕望。
“我好怕,好想離開這個鬼地方......”有人縮成一團,小聲啜泣。
也有人放棄了掙紮,“我們現在無法出去,為今之計隻有在這裡等待救兵,希望外面的長老們能盡快發現關内的異樣。”
泠輕雨給白绮绮簡單療傷後,又給其他傷者包紮處理,聽到這時,她着急地擡頭。
“不行,不能這樣子等下去!”
“好多人都傷得很重,命在旦夕,這些丹藥至多隻能撐兩個時辰,他們必須趕緊出去治療。”
有個看起來年齡稍大的弟子對泠輕雨搖了搖頭,語氣中充滿惋惜,“人各有命,生死自有定數,泠小姐放寬心些。”
屁,眼前都是活生生的命!
她要怎麼放寬心。
“你們照看好绮绮和傷者,我去前面探探路,看能否尋到一線生機。”
此話一出,關卡内唯剩沉默。
剛剛經曆了死裡逃生,幸存下來的弟子都戰戰栗栗,隻求自保,沒有人贊成,也沒有人反對。
更沒有人願意跟随她一同前往。
泠輕雨重新拿起劍,隻身走進了人人忌憚的石門。
少女的背影孤獨而倔強,與柔美嬌俏的外表大相徑庭,透着一股子不肯屈服的蠻橫,猶如一株被碾壓在泥土坑裡的苗,夾縫生存也硬要開出花兒來。
“泠小姐保重!”
跨過石門,泠輕雨來到了下一關。如今機關均已失控,她決定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強行毀掉陣眼,以最快的時間通關出去。
連續硬闖到第六關,泠輕雨喘着粗氣,精疲力倦,佩劍砍崩了一角,右手握劍的虎口處被磨破出血。
她的修為和靈力太低,一天最多隻能嗑五顆血丹,現在身體已經到了極限,快要撐不住了。
耗完第五顆血丹,她沖魁梧陰森的石像奮力一擊,然而面前的機關卻沒有停下。
難道還有雙陣眼!
泠輕雨陷入了惶恐。
果不其然,另一座石像再度劈面突襲,可她連躲避的力氣都沒有了,隻能萬念俱灰地僵在原地。
千鈞一發之際,倏然被人往身後一帶,同時,刀光掠過,面前的石像猛地炸裂開來,瞬間化為了齑粉。
泠輕雨驚愣回神,直瞪瞪地看着身後把自己從鬼門關裡拽了回來的人。
葉肆彈彈手指,松開了少女的後頸衣領。
“是你!”泠輕雨滿眼意外,“你跟來做什麼?”
明明之前都不願意幫忙。
為何又改變了主意。
随即她腦瓜子一轉,想到了一個問題。
機關突變,不僅是他們未拜師弟子遭難,已拜師弟子也同樣會遇到死門絕境。
所以葉肆着急了——
因為要趕緊出去救他的白月光師姐!
葉肆收起匕首,瞅見了泠輕雨在流血的手掌,清亮的眸色赫然變得陰戾。
“沈雲天就沒傳授你什麼?”他俊眉一蹙,低沉的聲線泛着冷調,“把人教成了這樣。”
泠輕雨辯駁:“芸生仙君法術高超,哪是我一時半會就學得來的。”
“我看去扶塵派修習也沒多大長進,還是要受這些破玩意的欺負。”
葉肆說得很慢很輕,看似漫不經心,實則咄咄逼人,字字刻着挑剔和涼薄。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泠輕雨鼓了鼓腮幫子,氣呼呼地嘟囔:“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能看不起扶塵派!”
葉肆的眸光幽深了幾分,語氣愈發不善,“禦敵不會,連包紮也不會。”
順着某人的視線下滑,泠輕雨這才想起了自己的右手處有傷,于是便從幹淨的裡衣撕下一小塊布,快速地上藥包紮。
明明機關都停下了,關卡内風平浪靜,但葉肆還是揮揮匕首,将全部石像都砍得粉身碎骨。
似乎毀掉一切,才能盡他的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