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姯自己理好了頭發,淡然地看了眼邰晟,見他立在原處不語了,也就打算離開。
誰知她剛走一步,他就在身後跟了過來。
逯瑾瑜隻見了他一個背影,沒見到容貌,隻好在後頭喊:“那是魔宮的誰?怎的這樣沒規矩?”
姚姯這才回頭,無奈地看向邰晟。卻見他紅了眼眶,倔強地跟在她身後。
“你當真,要入我神意門?”姚姯站定,問他。
邰晟點了點頭,手指緊緊攥住衣袖,生怕她拒絕自己。
“好,你不要後悔。”姚姯朝他伸出手。
邰晟眼中終于溢出一絲喜悅,他急匆匆地把手交到她手中,生怕晚一步,她就反悔了。然後一直被她牽着離開。
完全忘了,做人徒弟,是不用牽手的。
會牽手相攜的,那是道侶,是戀人,而不是師徒。
在原地主持的逯瑾瑜眼見着姚姯帶人離開,他臉色僵硬,眸中溢出一絲陰郁。
這些年來,姚姯從未收過徒,他以為,不會有例外。
直到他看到姚姯對那個少年明顯的偏愛。
她一貫重禮節、知分寸,從來不會做當衆抹了他面子的事情。
可是剛剛,她就是這樣幹了。
不僅明目張膽帶走了私心想入她門的弟子,還明晃晃牽了他的手離開。
那個少年,究竟是誰?!
前世……前世的時候,她分明沒有收過徒弟……
魔宮,魔宮,逯瑾瑜的口中念念有詞,突然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難道,是他?!
他胸口充滿了怨念。
初初醒來的時候,逯瑾瑜簡直欣喜若狂。
他被姚姯所殺後,遲遲不肯瞑目,終于心有不甘地閉上眼,醒來卻能直接回到三千年前,一切尚未發生的時候。
可上天既然垂憐他,給了他機會讓他重來一次,又為什麼,那個魔頭還是陰魂不散?!
但他這次休想奪走姚姯!
誰都不能奪走姚姯!
逯瑾瑜心不在焉地分配好名額,其餘幾個門主一向聽他安排吩咐,自然都沒什麼意見。
直到侍從們将這幾個徒弟一一帶了下去安置,姬天靈才敢湊過來到逯瑾瑜的身邊。
“瑾瑜,我去琴劍門尋了你三回,皆不見你……”她的聲音黏黏糊糊。
逯瑾瑜同她避開了些距離,溫聲回答:“我自在神宮替神君處理庶務。”
姬天靈撇了撇嘴:“你怎麼什麼都要幫她呀?倒不如再招幾個靈童随官……”
“不可!”逯瑾瑜面色陰沉地打斷她,斥道:“神宮諸事機密,怎可戲言?”
“可是你時時同她在一處……人言可畏……”她語氣有些不滿。
“那又如何?除我之外,還有誰可以勝任此等工作?便是隻有我陪着神君,她才能知曉,這天下,隻有我配站在她身邊!”逯瑾瑜一時咬緊牙關,瞪圓了雙目,有些口不擇言。
姬天靈見他此等模樣有些害怕:“瑾瑜……你怎麼了?你怎麼……”
“我怎麼?我便是如此!一直如此!”逯瑾瑜看向她,露出陰森的笑容:“誰都不能觊觎她!就隻有我能同她在一起!”
“你……你……”姬天靈第一次聽他直言說出自己對姚姯的心思,當下傷心不已,知道自己一腔少女心被抛棄了個幹淨,她哭得厲害,飛身離開了。
胥竹歎了口氣:“善哉善哉,你這又是何苦……”
逯瑾瑜喃喃道:“我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做錯了……”他可以不利用姬天靈,不過是多走些歪路。
再多些公務也無妨,運營神族本就艱難,尤其像他這般雖有根基,卻早無祖業的門主來說,少了姬家助力,當然會讓他難上加難。
可是沒關系,他承受得起。
但若是因為姬天靈,讓他同姚姯再生嫌隙,那是萬萬不能的。
先前,先前姚姯與那個魔頭好上,就是因為他與姬天靈暧昧不清,所以她生氣,想報複自己吧?
那他這次和姬天靈掰扯清楚了,姚姯可以回頭看看他了吧?
他決不能!決不能再錯過姚姯!
……
邰晟跟着姚姯一路走,從停雲台到神意門的路途尤其遠,而姚姯又存心起了些壞心思,沒有帶他騰雲,而是一路步行過去。
兩人相貼的手掌都不自覺添了些熱意。
邰晟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被她一直牽着。
也是到現在才渾然驚醒,想起他隻是拜師,不是成婚,是不必同她牽手的……
姚姯心中暗自偷笑,一直在等他何時自己反應過來,誰知小魔頭現在遲鈍的很,等了三刻才反應過來,慌亂地甩開了她的手,且與她保持了些距離。
“怎麼了?”姚姯欲蓋彌彰,裝作不解地問。
“你……”邰晟抿了抿唇,頗有糾結,卻終究還是問出了口:“你究竟是要招個年輕貌美的童養夫,還是單純隻是招個弟子?”
姚姯揶揄地笑了笑:“為什麼我不能是單純想要一個年輕貌美的小徒弟呢?”她理了理衣袍,神貌坦然:“當然,你的建議很不錯,我也可以采取的。”
邰晟咬牙:“我沒有建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