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閉上眼,額間金光閃現。
“呦!怎麼了?怕到不敢看我了?”山陽君卻并未來得及看到她額間那一閃而過的金光,小人氣盛,越發喋喋不休起來。
趁着姚姯閉眼分神,厲嘉韻等人也連忙提劍沖她尾巴劈了過來。這可是天大的運氣!砍下它,他們就能出去了!
幾乎是屏息紅眼般看着那幾劍落下,衆人的心跳聲觸耳可聞。
“砰”的一聲,短兵長劍相接。
山陽君意想中的勝利沒有到來。衆弟子意想中的砍斷狐尾也沒有到來。
那孤零零的狐尾如今被一道身影緊緊擋住,保護的密不透風。
面色冰冷的少年提着那把不知何時撿起來的短刃,與衆人的劍抵在了一處。
“邰晟!!你是不是有病?那是妖鬼!你幫她作甚?”夏元武怒罵一聲。
“妖鬼?”邰晟輕笑了下:“那又如何?”
“我想幫,就幫了。”
桑光霁咬了咬牙:“那就别怪我對你動手。畢竟,我不對你動手,到時候出事的可是我們自己的!”
少年的桃花眼微眯,面色不改,恍若未聞。
其餘衆人施力,與他鬥在了一處。
山陽君對他們内讧這一幕感到稀奇,但對于邰晟自然也十分不滿。
“轟”的一掌,直接襲上邰晟的後背。
就這一下的工夫,就把他拍出一大口心頭血。
但是他絲毫未挪身形,還像是挑釁般看向山陽君:“你在幫我撓癢嗎?”
“你這個讨打的賤種,讓爺爺好好收拾你!”山陽君被他一番挑釁,甚至懶得管三娘子,隻想把眼前這個惱人的少年一爪子拍死再說。
被他護在身下的已經看不出形狀的怪物周身卻在不停地撕裂,皺裂的死皮不斷脫落,硬甲像是樹皮般簌簌而下。
金光愈甚。
邰承弼趁邰晟與山陽君動手,鬼頭鬼腦地繞至邰晟的視野盲區,一劍斬向了那狐尾,面上帶着欣喜異常的笑容。
斬殺妖鬼,奪下狐尾,隻要他在試煉中立下頭功,出去便是師尊首席!就差一步!
逯瑾瑜見邰晟已在強弩之末,将将被打死,本來得償所願的笑臉,在驟然看到那三娘子身上平地而起的金光時,所有的喜色終于碎裂開來。
那金光是神光,目前天上地下,僅一人擁有……
他壓根來不及多想就沖上前,聲音顫抖:“别動她!!”
邰承弼被逯瑾瑜一聲尖叫而驚吓住,劍歪了半分,砍在怪物軀體的後背,挂下一層斑駁的脆皮。
而後被一柄短刃襲上脖頸,他心頭一涼,哭喊着看向逯瑾瑜:“師尊救我!我弟弟他想殺我!!!”
誰知一轉頭,逯瑾瑜那張本來溫柔高雅的臉此時扭曲又猙獰。他一掌擊開邰晟,擡手就把邰承弼撈了回來。
邰承弼一臉驚魂未定,終于在被逯瑾瑜接住後放松地笑了笑。“多謝師尊。”
卻不妨逯瑾瑜突然緻命一掌拍在他後背。
“噗”的一聲,心口血噴濺而出。邰承弼瞪大了眼睛,死不瞑目地看向逯瑾瑜:“師……師尊……”似乎在不解他為什麼要殺自己。
然而連最後的遺言都沒來的及說出口,就直接閉了氣。
逯瑾瑜替他蓋好雙目,将他放在陣外,惋惜道:“好孩子,你為除邪而犧牲,回去後我必會禀告神君,賜你美谥。”
這邊打鬥的幾人并沒有注意到邰承弼死前情況,隻當是邰晟動手殺了他。
幾個女孩子當場哭了出來,手中的劍分毫未停,如今不僅要殺妖鬼,還要殺這個謀害親兄的魔頭。
夏元武心思耿直,當下紅眼怒目:“邰晟!你才是惡鬼!是魔頭!你們魔族人果然心思龌龊!你竟連自己的親兄長都不放過!今日我衆人要過試煉場,你竟然如此阻攔,此仇已結,待我出去,必與你不共戴天!”
逯瑾瑜恍惚地看着金光中逐漸成型的身影,嘴唇顫抖,早就沒有心思再管什麼試煉,也壓根想不起要殺邰晟。
而邰晟渾身是血,早已支撐不住。
底下那道金光又盛了些許,終于片刻後像是破殼而出的幼鳥一般,炸裂開來。
邰晟僵硬了半天的嘴角終于笑了笑,身體卻轟然倒塌。
一雙纖細有力的手臂一把攬住了他的腰,順手輕描淡寫就化解開襲擊到他胸前的一掌。
“辛苦了。”熟悉悅耳的女聲就在他耳邊。
“師尊……”他低聲喃喃,聲音因為虛弱宛若撒嬌。
姚姯默不作聲給他續滿了靈氣,又給他吞了治傷的丹藥。
逯瑾瑜死死盯着那處身影,渾身涼透,眼中俱是懊惱和絕望。
原來邰晟這樣護着她,是早就認出來了此女是姚姯所化,而他逯瑾瑜,陪伴神君千年,卻沒認出她。
多可笑啊!
“乖,休息一會兒,無人再可傷你,師尊會帶你出去。”劃了一個保護陣法,把邰晟好好放進去,姚姯從腐朽滿地的三娘子舊殼中提劍而出。
她打破試煉限制,用虛身來到幻境,耗了幾百年修為。然而以此為代價,她也完全擺脫了三娘子的限制。
含光在夜色中明亮如日。
姚姯理了理兩邊鬓發,看向目瞪口呆,滿臉驚恐的山陽君,面色淡淡,語出驚人:“我倒要看看你這個賤種,我幾劍能把你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