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母親節·母愛】

老婆婆捧着一束向日葵說：“明天是我兒子的忌日，他是師大畢業的，他犧牲了，我想要一朵滿天星，再不成，買也可以，插在我的花裡，讓它好看。”

小米姐搖頭拒絕：“滿天星很少，我們都不夠插花。”

老婆婆：“我隻要一支，我可以買。”

小米姐搖頭，如果給了一支滿天星，她就少了一支滿天星。我看着這一切，一言不發，或許這時候我應該說點什麼，可是我什麼也沒有說。

在老婆婆的再三乞求下，小米姐還是答應給了她一支滿天星。可是，滿天星是小米姐給的，話也是小米姐回應的，我就站在一旁幹看着，但是老婆婆全程對着我說話，就連道謝也和我道謝。我已經太久沒有感受到母愛，每個人都有一個母親，每個母親給予的愛都是特殊的。

我又陷入了思考中，明天是母親節，老婆婆所帶來的關鍵詞是“忌日”和“生日”，但最主要的關鍵詞還是“母親”，一切就好像命運的提示。

再到後來，回想起了語文書裡的文章，關于母親的課文，記于11月27日。 11月27是我的生日，關于我之前所遇到的巧合和劇情，都能在語文書裡找到答案。

今天收到一個奇怪的暗示，來自于命運奇怪的暗示。

五葉草——失去真愛。

于是，我做了個思考，寫了篇感悟。

2023年5月14日母親節

對于我來說，我的媽媽是個怎樣的人呢？關于她的描寫，我不會刻意去美化，因為美化過後的文字很虛假，真正的感情是流動于現實與藝術之間，因為隻有這樣才能讓人直接真切的感受到，這是一個真實平凡而又偉大的母親，這是每個母親身上都會有的共同點。

她就是個很普通的人，她就是個很平凡的老百姓。她有嫉妒心，她有猜疑心，她有虛榮心，她有利益心。她就是個很普通的人，因為人該有的缺點，她都有。

她不像那些偉人一樣，有什麼铮铮鐵骨，有什麼傲然正氣，有什麼高尚的品格，她就是個很平凡的人物，因為她隻是個人，以人為基礎而活着的生命，以生命為基礎而活着的人。

她不會因為受害了仍然保持善良的心去對待别人，如果她被傷害了，她會害怕，背地裡咒罵傷害她的人，她也會因為想吃别人的蔬菜跑到别人的地裡去挖。

或許在世人的定義中，她斤斤計較，小肚雞腸，她髒話連篇，可那就是人本來的樣子。

害她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生活，因為窮，因為生活環境，因為世界有增無減的惡意。爸爸的家裡很窮，媽媽的家裡很窮，聽說奶奶當年反對爸爸媽媽結婚，但是他們就是莫名其妙的在一起了，可能這就是上天注定的緣分，可能因為愛。

他們都是山裡的人，聽說以前的爸爸家暴過媽媽，可是我從來沒見過爸爸打過媽媽，謠言有時來無影去無蹤，我有時候會因此而去質疑他們之間的愛情。爸爸從來沒讓媽媽出去工作受苦，包括後來回到老家之後也是，他一人外出打工，總是每夜給家裡的媽媽打電話。

爸爸出去賺錢養家，媽媽在家給我們洗衣做飯，日子一天天過着，爸爸是愛媽媽的。

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們依然用着他們的身軀去撐起父親母親的身份，不管曾經有多少流言蜚語，他們依然用他們的身軀撐起了一個家。沒有離過婚，沒有分過居，彼此磨合了一輩子。

她呢，會嘲笑任何一個善良的人，她覺得善良的人很傻很可笑，她不太認識字，她覺得占便宜就是“聰明”，這是世上很多人的三觀，被世界惡意傷害過後形成的三觀。

或許她曾經并不是這樣的，隻是在這世上幾十年的時間裡，被迫變成了這樣。人總是會經曆一段變成自己讨厭的模樣的日子，有些人會永遠定格在這個階段。

很普通，很平凡，很真實，就和這世上的許多人一樣。盡管是這麼一個人，也在做一個妻子，做一個母親。

她每天的工作就是煮飯洗衣服打掃衛生，但她不知道這是她的工作，因為她小的時候就在煮飯洗衣服打掃衛生，這已經成了常态。

她是一個妻子，也是一個母親。盡管是這麼一個小人物，她也有她的力量。她用她的□□撐起了母親的身份，她有她的暴躁和不耐煩，但她還是不自知的做着她的工作。她要養孩子，因為她不是偉人，沒什麼高尚的品格，所以她也有脾氣，她也有許多缺點，她隻知道養孩子，隻知道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

這是她的使命，這是身為母親的使命，但她不知道這是她的使命，她隻是覺得，把我們養大就夠了。她隻知道這是她應該做的，她不知道什麼是妻子什麼是母親，她隻知道給我們做飯洗衣服打掃衛生。

妻子和母親隻是身份而已，她已經對這一切習以為常。她有時候也會吝啬貪婪貪生怕死。她有着每個人最初階段都該有的怯弱和自卑，這也是我們活在世上該有的弱點，因為我們都為了活着。

或許有時，她未經曆練，沒有學會堅守善良，她選擇了退縮和逃避，她選擇了在世界的惡意面前退縮逃避，她變成了一個吸取世界惡意而回饋世界惡意的人。許多在成長中的人也是一樣，還沒完成成長的課題，就已經吸取了世界的惡意，被同化成這麼一個人。或許，他們的确是披着“大人”的外衣，或許他們的人生課題永遠停留在這一階段。

她在世間顯得微不足道，她沒有學會如何保全自己，所以，她就隻是那麼個人而已，弱小的隻剩下本性，由本性驅使，隻為了有飯吃有床睡。或許她未經教育，不明白太多品德所帶來的溫暖和愛。可是，這麼一個人，是妻子和母親，這是她在世間的身份。

她用她最弱小的力量，撐起了她的身份，可能連她自己也察覺不到，于她而言，就是嫁了個人，生了幾個孩子而已。仍然是該吃的吃，該睡的睡，僅僅是為了活着。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可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妻子和母親的意義是什麼。隻要傷害了她，她就跑，她就叫，她會把所有人都想象成壞人，即便是她自己的孩子，如果傷害了她，她就打他。她可能還沒有學會包容和理解。

她在這世間活得膽怯，但她還要活着，已經被強制出生，死了會很痛苦，她害怕。

如果她強大，她就打死它們；

如果她弱小，她就跑她就叫。

對于世界的惡意，我們都沒辦法。

因為驅使本性的是活着。

可是她在時間的安排下，成了妻子和母親，遵循着事物的發展規律而走，她就隻能這樣了。

不知不覺的，她就給了我們幾個孩子生命；

不知不覺的，她就給了我們飯吃；

不知不覺的，她就給我們洗衣服。

她什麼也不知道，她可能都不知道這叫做母愛。

她嘴上總說着覺得給我們飯吃是她給我們的恩賜，她覺得我們該感恩戴德，可是她知道她不奢求我們能夠回報。她仍然是去做了她該做的，因為是她，讓我們活着。

她還是養育了我們，這是她的身份，也是她的責任與愛。

後來慢慢的，有了感情的基礎。

她學會了對我們好，以前她偷别人糧食吃僅僅是為了她自己嘗嘗鮮，而如今，她偷别人糧食吃是為了讓我們填飽肚子。

至于品德是個什麼，她為什麼要去思考這些？她要思考吃飯，就……吃飯呗，本能的去思考吃飯，因為不吃飯就會餓，餓了就可能會死，所以她要去吃飯。

她弱小，她無能為力，她隻能靠吐口痰咒罵對方來發洩心中的不滿。她有着人身上的所有缺點，所以她真實，她有血有肉，她不僅僅隻是一個刻闆僵硬的文字角色。

可是盡管如此，她還是成了一個母親，從為了自己變成了為了我們，她可能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

從自私變成了無私。

她有了情感。

弱小的生命因為有了情感而擁有了靈魂。

弱小的生命因為有了情感而被賦予了偉大。

她就僅僅隻是個人而已。

受“活着”的規則而被本性支配的人而已。

她是弱小的，但她成了母親。

或許隻有當我們長大了，才會發現原來母親是這麼的弱小。她什麼也幫不了我，但她給了我們一口飯吃。

隻有足夠強大才能保全善良。

所有生命的主，都是如此。

——

“這是你眼中母愛，你的愛。”

我：“我覺得這份母愛，可以體現所有生命的愛，不加掩飾，沒有濾鏡。”

Ela老師：“這不是所有生命的，是你的。”

我：“我隻是覺得，會有很多孩子抱怨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什麼也給不了自己。由本性驅使，再到，被賦予了情感。”

——

Ela老師：“你看到了母親的愛，你愛你自己嗎？看看你感悟的，再看看你對你自己。你連你的母親都可以看到愛，說明你可以看到這個世界的愛不同的。”

我：“我不愛我自己，因為屬于我的感情被封閉了。”

Ela老師：“Yes，這就是問題，看到别人愛，是要愛自己的。隻會愛别人不愛自己就陷入了無限的消耗循環，那叫犧牲，而愛本質是平等的。你母親愛自己嗎你看看你的描述裡，你是否在重複她的行為。”

我：“好像……是的。”

我隻是想要很多錢，可以維持正常生活的錢，和想睡覺而已……為什麼讓我這麼累，為什麼讓我這麼累？我好難受，我不明白為什麼要來世間走一遭，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去做很多事情，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存在。我什麼也不明白，稀裡糊塗的來到世間走一遭。從蹒跚學步再到牙牙學語，别人說什麼，我就聽什麼。這世界讓我經曆什麼，我就變成什麼樣子。

它讓我吃苦，我吃；它讓我壓低自尊，我就壓低自尊。我什麼也不知道，我連活着的意義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而存在也不知道。

人窮了，就去偷錢；

人餓了，就去搶劫；

人被逼急了，就去防火殺人……

他們說我是好人，他們說我是壞人，可是我們什麼也不知道，我們稀裡糊塗的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們受情感支配，我們受欲望支配，我們受□□支配……我們也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麼，終歸結底，都為了“活”這個字。活着是本能，這股本能讓我們懼怕一切，因為懼怕，我們在這個世界一次又一次的碰壁流血，成為了最不想成為的人。

其實我們什麼也不知道。

在世界規則的作用下，我們變成了另外一副樣子。我們靠着教育一步一步爬起來，可終歸到底，我們仍然活在世界規則之下。

規則讓我們有愛，讓我們生氣，讓我們害怕，讓我們擁有不同情緒，可是，我們真的是我們自己嗎？那隻是規則衍變之下的我們。世界啊世界，你讓我們來到這裡，可是又不告訴我們怎麼做，讓我們在這裡兜兜轉轉摔倒碰壁，我們無知而又懵懂，我們将希望寄托于神明。可是神明也經曆過許多傷痛，他也在規則之下，他也受規則掌控着。我們氣憤他的無能為力，用鮮血換來一座又一座的江山。這四海八荒分分合合，一時之間換來了短暫的和平。

可是這和平能維持多久？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曆代君王為了穩住江山換來了太多的代價，這世間注定會有需要死亡才能換來的大愛，世間總有需要死亡才能換取的一些東西。

我們帶着傷痛的記憶死亡，我們多麼悲傷，我們多麼痛苦，我們在記憶中絕望掙紮，我們在這裡跌倒跌了半輩子才摸清世界的規則，可是我們的半隻腳都已經快要踏入棺材裡了，我們耗盡大半生才相信命運。

我們失去的太多了，我們在茫茫人海中探尋希望，從古至今，從宗教再到戰争，從戰争再到教育，我們的鮮血已經浸染了黃土大地，我們犧牲了一具又一具的□□，黃土之下是具具屍骸，戰士的英魂守望着國土邊疆。

我們知道，任何存有者都是有情的，老天，如果可以，請你告訴我們，關于世界的一切規則，以及我們的使命。我們不要再在世界裡原地打轉了，我們過往的經曆換來了太多教訓，我們不願意重蹈覆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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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星期天時，我突然想去古寺看看，我以為我不會遇到和尚師父，踏進古寺門口，我聽着門口的二人談論着票數跟錢是否能對得上，談着談着就吵了起來，二人都無視了我，沒人讓我去買票。一些來往的遊客都無視了我和二人，肆意進出古寺。等了良久，我實在忍不住拍了拍大媽的肩膀，指着旁邊的售票處，我問着：“買票還是在那邊買嗎？”

大媽這才反應過來，瞬間換了張臉，也連帶着換了語氣，笑嘻嘻的帶着我來到櫃台前：“是的，在這邊買票。”

剛踏上台階，一擡眼就看見戴着眼鏡的和尚師父，他在香壇前舉着煙霧缭繞的高香，我倆視線瞬間對上，沒想到竟然真遇上了。他見着我，笑呵呵的點點頭。本來我還打算逛一圈就走的，竟然真遇上了。我這次打算去找他，意料之外的，居然真遇到他了。

他手舉高香，我躲也躲不掉，避也避不掉，他視線一對上來，我就知道我不得不去面對了。

如果不遇到他，我還有認慫的權利，偏偏就在我有問題，而且這個問題還很重要時，我打算撞個巧合去找他，遇得到就遇到，遇不到就拉倒，居然真遇到了。

就好像他在等着我似的。

一切就好像天意刻意為之。

剛好我找他有事。

他看着我步步走來，我上前把戴在衣服裡的項鍊掏出來，問了句：“你是給我這條項鍊的師父嗎？是彌勒佛閣裡的師父嗎？”

他笑眯眯地點點頭，連聲說着：“對對對，是我。”

我說：“這條項鍊繩快斷了，可以換條新的嗎？”

他把香插進香爐中，連連招手，說：“跟我來，跟我來。”

他帶着我走進彌勒佛閣，腳步輕快，他從金大缽中取出紅絲帶，拿出打火機燒了一下紅絲帶，把我項鍊的黃繩取下來，讓我自己拿着紅絲帶把項鍊串上。

他笑呵呵地看着我，故作不知情似的問：“這是誰給你的？”

我說：“這是你給我的。”

他裝模作樣地說：“這玉好啊，好玉，好玉。”

我串上紅絲帶之後，他立馬把我引進彌勒佛閣後方的一間狹小的房中，他坐在涼椅上，身體放松了下來，讓我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用長輩的語氣，輕聲問我：“你還在上學嗎？”

我看着他，倒也不知道要做什麼，說：“在上學。”

他問：“大專？”

我搖頭，盯着他看：“中專。”

他說：“家裡有個弟弟？”

我說：“嗯……”

他問：“你家在貴陽嗎？”

我搖頭：“不在，在黔西南。”

他問：“農村的？”

我說：“嗯……”

他招招手，讓我到他身側，我起身走去他的身側，他擡手給我擦了擦眉心，用指腹抹過我的上眼皮和下眼皮。

我乖乖站着，我回想起了每次夢魇時，都會有隻手在按揉我的眉心。我從來沒有在哪一刻像現在這麼乖過，他就像個長輩似的和我唠家常。

他問：“讀多久了？”

我說：“兩年了，從去年到今年？”

他問：“還要讀多久？”

我說：“2025年畢業。”

他問：“那些都是你自己買的？還是别人送的？”

我說：“手機是别人送的，包是我姐姐送的，衣服自己買的。”

他說：“好辛苦。”

他再次招招手，讓我到他身旁去。我起身到他身旁乖乖站着，他再次用指腹抹過我的眉心和上下眼皮。

我又回到闆凳上，他繼續問：“你爸爸媽媽不給你錢？”

我說：“可能是因為他們太窮了，給不了，他們是無奈的，他們也沒有辦法。”

還有一部分是我的錯，我的原因，我沒資格抱怨他們不給我錢。

他說：“他們有錢不給你？”

我說：“他們也沒有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