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納斯塔西娅轉身,對着身後的軍隊用陌生的語言下達命令。
沒過多久,傳送卷軸的光芒不斷閃爍在庭院。
站在天台上的姜緒冷眼看着……這些人的傳送卷軸沒有失效,但剛才長時間的戰鬥内,沒有一個死去的人在死前使用過。
阿納斯塔西娅依舊直挺着背:“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本來應該在一個更正式的場合。我本來想攻下這裡,再到一個合适的地方和你談判。我準備了很多,一切都太過可惜,是誰幫助了你度過這次難關?讓我想想,是那個斷眉的男人,還是那個稀有的半精靈?或者是其他我不知道的人。”
皇女的不悅到達了頂峰。
“看起來你要生氣了。”阿納斯塔西娅微笑着,“在這之前,請收下我的見面禮——永恒之城的星空和我想象中一樣璀璨,這真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她的身影如螢火一樣散去。
姜緒突然意識到,庭院裡一個她的人都沒有,剩下的友方大多因為曼陀羅藥粉的緣故還停在原本的位置。
太過安靜了。
在這寂靜的風裡,夜光乍亮。姜緒擡起頭,藍色和銀色交織的法陣突然在空中顯現,發出刺眼的光輝,不斷流轉,然後迅速壓向地面。
放一個群體hot、撒藥瓶是姜緒的第一反應,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猛烈的陣痛從身體深處傳來,内髒像被一股力量壓碎,姜緒攥着權杖也無法直起身體,庭院裡依舊安靜,這法陣把一切都壓縮,哪怕是聲音。
HP開始斷斷續續地下降,從她的視角裡,可以清楚地看見庭院裡的狀況。
很多人的骨頭被碾碎,甚至頭骨倏地被壓成薄片,腦漿猛地飛濺出去。
姜緒緊緊攥着權杖,她不知道驅散有沒有用,但她必須試一試。
撕裂的疼痛,手指動一下都是磨難,深呼吸如同刀劍在攪弄肺腑,“砰”的一聲,不知道又是誰的身體炸開。
皇女是第一個站起身的。
古劍支撐着她。她打開背包,在衆多物品裡尋找一個可能的解法。
很顯然這法陣不分敵我,因此,阿納斯塔西娅才會假惺惺地離開,它對物品或動物沒有效果,唯獨對人生效,她看見徘徊的騎士月光,更改了看法——唯獨對玩家生效。
不行。哪怕分析出來,她也沒有任何途徑來解決。她對頭頂的法陣太過陌生。
西西莉亞痛苦地開口,她的身體蜷縮成了一團,依偎在水晶球旁:“夜晚會增強占星的法術,隻要大家熬過去,或許、或許就會有轉機。”
等不到那個時候的。
皇女瞥了一眼自己的血條,哪怕在這奇異的強壓下支撐過去,通過血條減少的速度很容易就能看出,他們撐不過這個夜晚。
撐不過這個夜晚。
意味着她要選擇把這裡的人都放棄。即使不是主動的選擇,但是自己沒有把問題解決,所以,是她選擇把這裡的人都放棄。
她突然想起在奇境的賭/場裡,她并非老手,也很多次拿到爛牌。
在她身上隻會出現兩種情況。要麼是她直接放棄這把爛牌,她不在乎那一點付出,她有足夠的籌碼。還要麼,對面坐着的本來就是自己人。
皇女閉上眼,她似乎聽見了很遠的風聲。
她忽然又聽見很近的呼吸聲。
是西西莉亞,她抓住了皇女的手。
“别松開。”西西莉亞的手一直在顫抖,“我抽到了‘倒吊人’。皇女,你絕對、不能死。”
“倒吊人”。她可以把自己的hp輸送給另一個人。
這是一張極其稀有的獻祭牌,西西莉亞從來沒有抽到過,出現在這個時候,或許是天意。
皇女睜開眼睛,沉靜地看向她。
她習慣接受其他人的犧牲,所以,她抽離了自己的手。
“你還是活着比較好,我的周圍沒有比你更好的占星。”
之後肯定還要對付那個不速之客,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再去培養一個好用的占星。
皇女拎起古劍,從她豪華的背包裡,掏出來最樸素的鈎索。
抛出鈎索,穩穩地構住一處建築上的欄杆,伸縮的鈎索将她整個人帶離地面,血液從她的眼眶和關節滲出,再來一次,她應該可以蕩到半空法陣的位置。
雖然還不知道該怎麼消除這個法陣,但是先靠近了再說。
她往後兩步,借力正要蕩起。忽然,整個庭院被白色的光芒充盈,溫潤清涼的氣息瞬間撫平了疼痛。
巨型的法陣被這白光不斷蠶食,開始閃爍。姜緒感覺渾身力量回來不少,立刻跳下天台,開始使用恢複術。
她有些手忙腳亂,完全沒注意到身後一個影子正奔向她。
有人猛地大力撲向了她,姜緒渾身一愣,她不确定背後是敵是友。
直到熟悉、熱情的嗓音在下一秒響起。
“祭司大人,格麗娜終于又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