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曉生’也是靠人收集情報的,消息會被管控。看來我們不在的時候,西斯特裡城發生了一次反‘亞人’和反‘平原戰争’的封閉式運動。”姜緒問,“紅蓮住在哪裡?”
羅琳娜指了指前方的筒子樓:“就在這裡。”
這裡離佩佩的魚市很近,羅琳娜還以為姜緒是知道紅蓮住在哪裡的。
推開門,窗前站着一個頹唐的紅發身影,搖搖欲墜。如羅琳娜所料,紅蓮哪也沒去。
羅琳娜兩三步上前把她抱下來:“冷靜些。”
“啊呀。”紅蓮反過身挑起她的下巴,“這位女士是誰,我怎麼沒見過。”她看起來渾渾噩噩的,混亂嘈雜的街道上飛進來一些酒瓶子,砸在地上把她吓得六神無主。她猛地鑽進羅琳娜的懷裡,掉了幾滴眼淚又大笑起來。
羅琳娜敲敲她的頭,從背包裡掏出藥水灌進她嘴裡,過了很久,紅蓮暈乎乎地撐着頭再次站直了身體。
“看起來你和格蕾的關系好了很多呀,羅琳娜。”她推開羅琳娜後退幾步,倒在了椅子上,“我發病了嗎?”
羅琳娜點點頭:“是。”
姜緒問:“遊戲裡會有慢性疾病嗎?”
“不知道。紅蓮的情況和遊戲無關。”羅琳娜回道,“她二十來歲就這樣了,為了救她的學生,被紅街的人拆掉了一些腦部神經,灌了一些不明的神經類藥物。”
紅蓮的思緒很快清明:“你可以幹脆地告訴她,是‘約爾曼’做的。在那之前,我們都以為我們依賴的這個組織本質上是為了地下城和人類的存續,我們從來沒有背叛最開始的想法。”
姜緒的重點不在這:“遊戲裡的藥物也可以治療你原本身體的疾病嗎?你進入遊戲以後,也會像現實世界裡一樣發病?”
紅蓮點點頭:“你說得不錯。”
姜緒還想說什麼,外面的街道突然傳來些微爆炸聲,紅蓮順勢探出窗,街道末尾升起煙霧,幾人捂着鼻子從煙霧裡逃出來,卻沒跑出多遠就倒在了地上。
“啊呀,看起來有些不妙。”她回過頭,“我們得另外找個地方說話。”她把她們拉進隊伍裡,分享了一個坐标,“雖然還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來找我,但想必比斯特城的叛亂應該也快到了——往這裡趕,西斯特裡的城主在這裡。”
“我得進一趟艾希利瓦山脈。”姜緒說。
“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半精靈。難道你不好奇嗎,究竟發生了什麼。”
姜緒沒有遲疑:“那走吧。”
紅蓮往窗外伸出鈎索,晃上房頂,幾人在樓宇間跳躍,姜緒路過那天晚上她和09待過的繁華街巷,那些店鋪和夜晚的煙火再難尋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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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路上,羅琳娜簡單地把比斯特的事提了提。
紅蓮:“正如羅琳娜所說,阿西弗斯草并不是斑鬣收購的,而是西斯特裡官方收購的。這是新任城主的命令——這個新任城主在你們離開這裡的後腳就上任了。”
09:“西斯特裡的曆任城主幾乎都很透明。”
紅蓮瞥他一眼:“你說得不錯,遊蕩者。在西斯特裡,城主是像同盟盟主一樣的吉祥物,大公會更有權力——除了這一位新上任的,煤點兒。”
紅蓮清清嗓子,繼續道:“她原本是西斯特裡新馬戲團的團長,前任城主被某個公會暗殺後,在盟主派來新任城主前,‘西斯特裡’其實算個自由城邦——直到她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了‘圈地令’,占據了西斯特裡,嚴格來說,這裡現在甚至不算同盟國的地盤。”
姜緒忽然道:“‘煤點兒’是阿納斯塔西娅的人。”
紅蓮揚揚眉,并不意外:“我看她的作風也有些像帝國人。”
幾人抵達了坐标點,裡面是個會議室,羅琳娜從窗外窺一眼,讓她驚訝的是,她看見了薩裡·約爾曼和幾個一看就是從伊克斯村莊而來的中年人——他們都穿着厚重的、像聖誕老人一樣的大襖。
羅琳娜皮笑肉不笑:“我向阿納斯塔西娅提起過伊克斯村莊的事。不過她應該還不知道薩裡是她的生父。”
一種莫名的懼意從心底升起,她腦子裡一晃而過那些她曾和阿納斯塔西娅進行過的對話,不知道她也沒有從其他話裡抓到某個緻命的情報。
羅琳娜想起那個雪夜裡發光的水晶球,她忽然覺得當時那些傷口又開始作痛起來。如果是一個真正的人類擁有這樣的智慧,她或許還會真切地感到有趣。
阿納斯塔西娅是NPC。她對自己說。
紅蓮沒再拖沓,她舉起火铳,進入“LOCK”狀态,一槍射向煤點兒的頭部。
這是幾乎逃無可逃的攻擊,但煤點兒的頭顱仍舊像折斷一樣躲開了緻命一擊。她的身形和關節經過長期的鍛煉,已經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柔軟,她甚至可以拆解自己的骨頭再拼湊起來。
屋裡響起驚恐的叫聲,除煤點兒以外的人四散開來。
再一槍,紅蓮對準了光源,她和羅琳娜左右開弓,壓低身形跳進了屋内,直沖煤點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