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海莉一直不肯開口，靈犀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想給她一些安慰，也想讓她知道，自己并沒有怪她。

若幹分鐘後，海莉慢吞吞說道：“那天回家的路上，半路遇到了薩庫酋長的妻子，她那時正帶着孩子在外面玩，路過時她攔下我，問我手上拿的是什麼。”

“我做不出這種卷餅，也不敢撒謊，所以隻好如實告訴她，是從你那裡換來的早餐，準備拿回去給海拉吃。”

靈犀聽到這裡，心裡已經有數，大概率是薩庫酋長的妻子對那天的卷餅動了手腳，隻是還不知道她具體是如何操作的。

海莉繼續說道：

“她當時看起來心情不錯，湊上來聞了聞我手裡的卷餅和牛奶，說看起來很好吃，問能不能給她分一點點，她想回家研究一下是怎麼做的，好給酋長和她兒子也嘗嘗。”

“我當時也和她說了，讓她直接去找你，你肯定願意給她也做一份的，畢竟你那天也白白送了我一個煎餅，我覺得你人很好。”

說到這裡，海莉停下，靈犀輕輕點頭，想要給海莉繼續說下去的勇氣，溫柔安撫：“沒關系的，你繼續往下說，後來呢？”

海莉歎一口氣：

“後來...後來她說覺得去後山找你麻煩，還是堅持要讓我把卷餅和牛奶給她分過去一點，我也不好和她對抗，隻好随了她的願。”

“她接過我手上的早餐，跑回家去，回來的時候還拿了些南瓜泥給我，說是當作是對我的回禮，我那時候...那時候沒想到她會對早餐做什麼手腳的，畢竟我和海拉在村落裡都是不起眼的人。”

真相大白，靈犀也理解海莉，任誰遇見這樣的事情，都會心生顧慮，畢竟對方是村落酋長的妻子家人，一不小心就會惹禍上身。

靈犀輕輕抱了抱海莉：“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我做的早餐沒有問題，那就夠了。”

聽了這話，海莉的眼眶開始泛紅，沒想到自己的懦弱換來的是靈犀的理解和體貼，心裡也被愧疚塞滿。

靈犀覺得心裡舒服不少，弄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就有機會為自己平反。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了薩庫酋長的妻子對自己是有惡意的，盡管還不清楚這惡意源自何處，但自己總是能提防着點，以避免未來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和海莉分手前，靈犀又好生安慰了一番，想讓她放寬心，心裡不要有壓力，也向她發誓，自己不會把這件事說出去。

靈犀到安娜奶奶家時，安娜奶奶正坐在門口縫獸皮，她來薩庫村一個月了，還是第一次見人縫獸皮，以為都是狩獵村落的克布齊村民在做這事兒呢。

她趕忙走上前，和安娜奶奶打招呼：“奶奶，你怎麼在縫獸皮呀？”

安娜奶奶把針輕輕放在皮子上，擡頭笑笑說：“我的父母是遊牧民，所以我從小就跟着媽媽做皮毛襖子，手藝還算不錯，大家也都對這個情況知曉，鄰村關系的好的村友偶爾也會把獸皮拿過來，讓我來幫忙縫制過冬的皮襖。”

西伯利亞地區的牧民大緻分為兩種。

一種是定居類型，比如克布齊村，他們定居在特定村落，定期上山設置陷阱以及用自制的武器狩獵，也會在村落裡養些牛羊馴鹿。

第二種是遊牧類，他們在不同的季節去不同的牧場遊居，在路過山林時進山狩獵，遇到河流時停留放牧。

遊牧民族四處為家，走到哪，就在哪裡支起帳篷。

春夏季用獸皮和桦樹皮搭建圓頂帳篷，秋冬季則改用黏土、樹皮和牛糞做頂和牆體。

既然安娜奶奶原來是遊牧村落的，現在為什麼會定居在薩庫村呢？

靈犀一邊準備工具，一邊問道：“那您怎麼會定居到薩庫村來了呢？”

安娜奶奶笑了笑：“西伯利亞地廣人稀，資源豐富，在末世之前，總有人觊觎這裡的礦産資源，所以好多遊牧村落都被驅趕走了，我們就是其中之一。”

果然，發展的車輪之下，大部分人都隻是前進路上的塵埃，連最起碼的居住權都有可能被剝奪。

隻是那些“侵略者”都沒想到，反噬和報應會來得這麼快，原先自然阻礙頗多且不宜居的西伯利亞，現在倒成了天堂，實在是太諷刺了。

面對如此沉重的話題，靈犀一時不知該做何回應，直到收拾完菜地，才走回到安娜奶奶面前，說道：

“那...奶奶，你在這裡過得快樂嗎？”

安娜奶奶咯咯笑着：“我都一把年紀的人了，早就沒有煩惱，隻剩下快樂咯。”

靈犀也不自覺跟着笑起來。

臨走前她在安娜奶奶耳邊留下一句：“奶奶，有空教我縫獸皮吧。”

安娜奶奶聽了笑得比靈犀還開心，點着頭說：“好，好，好！”

-

靈犀到家時，塔莎已經做好了午飯。

可她還顧不上吃飯，趕忙把塔莎扯到餐桌前坐下，把上午偶遇海莉的事情從頭到尾講述了一遍。

塔莎聽了直搖頭，問道：“她為什麼不告訴大祭司呢？”

靈犀：“因為大祭司會告訴薩庫酋長，海莉怕得罪了薩庫酋長呀。”

塔莎：“大祭司不會那麼傻的，要是她一開始就把事情的經過告訴大祭司，你就不用白白受罰了。”

靈犀：“話不是這麼說，你看薩庫酋長這人，每次遇到事情都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塔莎：“死豬？你說酋長是死豬？”

靈犀：“...”

靈犀：“這是我們東方的一句諺語，意思就是他臉皮奇厚，如果我們拿不出切實的證據，他鐵定是不會承認的。”

塔莎：“好吧，可是...”

靈犀：“沒關系，打掃幾天浴室而已，我也沒覺得辛苦，反倒是你，每天又給我做飯又幫我做草藥包，我心裡挺過意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