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住民通常都會在夏天熬制大量的桦焦油,烏漆麻黑的焦油塗在身上,能有效阻擋一部分蚊蟲,就是味道實在沖鼻,對皮膚的刺激也大。
靈犀本來不想費時費力熬樹油,可最近蚊子越來越猖獗,再不想辦法應對,估計要遭老大罪了。
“你看看我們還有多少桦樹皮?夠用的話,晚上先熬點桦焦油。”靈犀探着身子說。
任灏然看了一眼旁邊的柴火堆,答道:“還有三四捆,應該夠用,過兩天再去山上弄一點回來。”
靈犀嗯了一聲,就開始往鍋裡舀牛奶,想在出門前把酸奶給做上。
她找了一塊大尺寸的棉布,用桦樹繩子固定在一口空鍋上,把舀出來的生牛奶反複過濾了幾遍,直到雜質都濾幹淨了,才放到火上開始煮沸。
做酸奶的牛奶要高溫消毒到位,否則很容易在發酵過程中變質。因此,這一鍋奶來回沸騰了七八次,靈犀才把鍋挪到桌子上冷卻。
她順手拿起一把叉子,撈起一片完整的奶皮子,回過頭來問任灏然:“你吃奶皮子不?”
任灏然湊過來,張開嘴“啊啊”兩聲,意思是讓靈犀把奶皮子直接喂進他嘴裡。
靈犀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叉子送進任灏然的嘴裡。
糯香的奶皮子越嚼越甜,在任灏然的口腔裡留下濃郁的奶香味。
靈犀坐在椅子上,用大勺子不斷攪着面前那鍋熱牛奶,直到牛奶的溫度和體溫差不多了,她才停下,起身從廚房拿來提前準備好的酵母粉,一股腦加進牛奶裡,攪拌均勻後密封保存在房間一角,等待發酵。
這時候,饅頭也可以出鍋了。
她把任灏然和自己的午飯、晚飯留下,剩下的饅頭都用洗淨的葉片仔細包好,準備一會兒給鴨蛋大嬸送過去。
“開飯開飯!我快要餓死了!”任灏然在一旁捧着肚子催促。
剛出爐的饅頭不用配菜也能大飽口福,兩個人狼吞虎咽,沒用多久就結束了戰鬥。
“時間差不多了,收拾收拾出門吧。”靈犀咽下最後一口饅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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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烈日當頭,沒走一會兒,頭頂已經被曬得滾燙。
鴨蛋大嬸接過靈犀遞來的熱乎饅頭,嘴巴笑咧到耳後:“你以後要雞蛋鴨蛋,就來找我,我這裡有的是。”
靈犀也沒客氣,應和道:“好!那我以後常來!您可别怪我把蛋都給吃完喽!”
鴨蛋大嬸把壓力傳遞給身後的雞鴨,扭頭對着圈裡喊道:“你們聽見沒有,乖乖多生些蛋,别偷懶!”
靈犀覺得鴨蛋大嬸幽默熱情,以後可以多打交道,鄰裡間的感情,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相互打擾”裡深厚起來的。
和鴨蛋大嬸匆匆告别後,他們又沿着小道往反方向的克布齊酋長家走,一路上連個人影都看不見,也是,這麼毒辣的太陽,即便是原住民,也都願意躲在家裡、溪澗。
靈犀和任灏然加快腳步,到了酋長家門口,靈犀趕緊上前敲門。
剛敲了兩下,克布齊酋長就把門打開,還沖着他們微微點了下頭,這個點頭的幅度很微妙,面前的人能看見,身後的人卻察覺不到。
她和任灏然對了下眼神,齊步往屋子裡走。
手裡拎着紫貂的村民看起來已經有些年紀,參差不齊的絡腮胡渣顔色深淺不一,他用不大的眼睛不斷左右打量着靈犀和任灏然。
“你好,我叫靈犀,是上周才剛從薩庫村搬過來的。”
“我...我叫薩烏,聽酋長說,你想換紫貂皮,剛好這兩天在山上撿了一隻。”說着,他把手裡的紫貂舉高了一些,想讓靈犀看個清楚。
“太好了,這個季節能找到合适的紫貂真是不容易。”
“是啊是啊,就是運氣好,正好碰上了。”
一般人遇上這等好事,都會忍不住想要透露更多細節,以此來好好炫耀一番,可薩烏明顯不想多說具體情節。
靈犀繼續打探道:“您是在什麼地方撿到的?冷杉林嗎?”
薩烏擺弄着手裡的紫貂,應道:“就...就在冷杉林撿的,它困在獵坑裡了,我路過正好瞅見。”
“原來是這樣,我就沒有您的好運氣,昨天去冷杉林,隻打了隻兔子回來。”靈犀的兩隻眼睛緊盯着薩烏的手,腦袋裡不斷和弓箭上的油手印做着比對。
薩烏:“你應該沒怎麼打過獵吧?第一次就能打到兔子,已經很厲害了!”
靈犀:“您打獵一定很厲害吧?”
薩烏:“沒有沒有,我...我也就是普通水平吧。”
克布齊酋長:“薩烏,你就别謙虛了,在村子裡,你可是數一數二的獵手。”
靈犀:“是啊,您拉弓射箭一定很有準頭,不然怎麼手上沾着油,還能打到兔子呢?”
薩烏:“什麼油脂?什麼兔子?你...你在說什麼呢?”
靈犀:“您真的沒聽懂我在說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