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注定要有人死去,那至少不要是我相識之人。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自我安慰。
“嚯……殺人啊……”吳樊祐若有所思。
此前還在陳奇隊伍裡的郝勇臉色蒼白,一想到如果房卡沒有被搶,說不定今晚死的就是自己,不禁心驚膽寒。
令俞小澄在意的是,僅僅箭竹難度就已經到達每天死一人的程度,再往上的幽蘭和寒梅又會是何種景象?她簡直不敢想。
張堯和盤托出,吳樊祐自然也不再阻攔俞小澄說出提前結束當天遊戲的辦法。
于是俞小澄言簡意赅地總結了這一天的發現——隻要在晚上十點前找出透明人,就可以跳過捉迷藏遊戲,但是機會隻有一次,一旦認錯,便會死亡。
至于分辨透明人的辦法也很簡單粗暴,對“那個誰”有反應的就是透明人。
“說起來也奇怪,美術組老大就總這麼叫我……”俞小澄小聲嘀咕。
郝勇:“營銷部長也這樣叫我!”
張堯:“林主策也一樣。”
吳樊祐:“哦,程序組老大好像也是。”
四人面面相觑,想不明白“那個誰”有什麼特殊含義。
“可能NPC懶得記住每個玩家的名字,就用特定代稱代替了吧。”吳樊祐推斷。
俞小澄不解:“為何透明人也總被這麼叫呢?”
張堯猜測:“也許透明人也是本不應該存在的人吧,和玩家一樣。”
他們沒有糾結太久,既然已經知道必勝法,頓時安心不少,張堯和郝勇各自找了張床抓緊時間休息。
吳樊祐找了張遠離二人的床鋪,将上鋪簡單收拾一番,又從别處找來一張凳子放在梯子下踮腳,才招呼俞小澄過去休息,自己則坐在下鋪充當保镖。
俞小澄雙腳剛踩在凳子上,忽然想到什麼,便俯下身,壓低聲音對吳樊祐說道:“明天我想去查查人事檔案。”
“為何?”吳樊祐擡頭望着她。
俞小澄回頭望了一眼對面呼吸平穩的兩人,跪坐在凳子上,朝吳樊祐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些。
吳樊祐聽話地往她身邊挪了挪,她便湊到吳樊祐耳邊小聲說道:“我有些害怕,透明人最後說的那句話,像是笃定我明天找不到她。”
溫潤的氣息鑽進耳朵裡,吳樊祐隻覺一陣酥麻,從耳根一路爬過脖頸,順着背脊一路往下,他心裡微微一顫,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他沒有說話,隻是低沉地哼出一聲“哦”。
“哦?”俞小澄一愣,感覺有被這種當面敷衍冒犯到,情急之下一把揪住了吳樊祐的耳朵,捏着細弱的聲音罵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我說萬一明天‘那個誰’不管用了怎麼辦?”
吳樊祐吃疼,卻又怕大喊大叫引起另外兩人注意,于是一邊捂着嘴喊疼,一邊說:“聽到了,學姐别急,明天讓那兩人試試看呗。”
此話一出,揪着他耳朵的手非但沒松,還有加大力度的趨勢,吳樊祐趕緊求饒:“錯了,我錯了,明天也不一定非得找透明人。”
俞小澄松了手,好奇問道:“怎麼說?”
“明天加班部門會換,隻要沒人落單,就隻會有一人加班,那人随便在林主策和田總監之間選一個玩捉迷藏,不也能平安度過一天嗎?”吳樊祐耐心解說。
“啊!”俞小澄恍然大悟,安心地從凳子上站起身,道了聲晚安,踩着梯子爬到上鋪,倒頭睡覺。
吳樊祐一臉茫然,擡頭輕聲呼喚:“學姐,還查人事檔案嗎?”
一顆人頭從床沿探出,披散的頭發垂了下來,嘴裡小聲蹦出一個字:“查!”
俞小澄剛要躺回枕頭上,忽然想起什麼,遂又問道:“你還記得透明人的樣子嗎?”
吳樊祐仰頭望着倒挂在床邊的俞小澄,那畫面又詭異又好笑,以這種姿勢聊天脖子疼,他站起身,擡手将那顆懸在床邊的頭往裡推,平視着俞小澄回答:“不記得,我明明很少記不住别人長相。”
俞小澄知道他沒有說謊,他記性一向很好,剛進社團第一天便将說過話、沒說過話的人全部記了下來。
為什麼會記不住呢?俞小澄覺得這是夢境的規則,她明明剛與透明人面對面說過話,可現在回想起來,透明人的臉完全模糊了,唯一記得自己的評價——大衆臉。
至于是怎樣一張大衆臉,她是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看來沒法憑臉找……”俞小澄皺着眉頭呢喃道。
吳樊祐勾着手指輕敲在她額頭,催道:“想那麼多幹嘛,趕緊休息,明天時間還長呐。”
房間裡誰也沒有關燈,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光亮才會帶來安全感,呼吸聲漸沉,四人全都進入夢鄉,隻是在夢境中睡着,沒有再做夢,睡得倒還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