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澄和吳樊祐被突如其來的求救聲吸引,不約而同走出檔案室。
隻見郝勇驚慌失措地在大廳裡狂奔,不斷推倒桌上物品試圖阻攔身後的人,而在他身後,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手握小刀,身上染血,正緊追不舍揮刀向郝勇捅去。
周圍的人隻是害怕受到波及,紛紛躲到一旁,冷眼旁觀男子的暴行,似乎誰也不打算上前幫忙。
郝勇的求救聲滿是恐懼與絕望,想要向周圍人求助,可沒有任何人伸以援手,甚至不發一言,表情無比漠然。
持刀男子撲了上來,将郝勇撲倒在地,提刀就往他身上捅去。郝勇情急之下以手阻擋,刀身瞬間沒入手掌,疼得郝勇嗚哇慘叫,鮮血噴灑當場。
這血腥的場面吓得俞小澄跟着尖叫,腿一軟便癱倒在地上,救命兩個字還沒喊出口,眼淚先不争氣地落了下來。
吳樊祐本想上前攙扶,卻看出俞小澄眼中的急切,一咬牙,轉身沖向了郝勇。
俞小澄心跳加速,腦子裡的想法十分複雜,她想救郝勇,又擔心吳樊祐出事,各種情緒在腦子裡打架。
好在吳樊祐迅速沖了上去,一腳将持刀男子踢出一米,随即抓住男子的手腕往後一掰,膝蓋壓住男子的背,将人徹底鉗制住。
郝勇手掌上還插着刀,疼得在地上打滾,嘴裡嗷嗷直叫,衣服右肩破損處正往外滲着血,染紅了大半邊衣袖。
吳樊祐腳下壓着的男子還在掙紮,雙眼充血,青筋暴起,近乎癫狂地吼道:“不關我的事,是透明人要我做的,不能怪我,不能怪我!必須殺掉他,必須殺掉他,不然我會死的!”
聽到男子瘋狂的話語,郝勇從疼痛和驚慌中清醒過來,眼底的恐懼蔓延開來,嘴裡小聲嘀咕:“透明人盯上我了……透明人盯上我了……”
俞小澄穩定心神,從地上爬起身,心有餘悸地往事發地跑去,正在這時,她看見郝勇神色異常地奔跑起來,而他去往的方向正是音效設計部。
就在俞小澄琢磨着他想要幹什麼的時候,郝勇沖到音效設計部員工彙集處,高聲怒吼:“那個誰,想對你爺爺下手,門兒都沒有!”
這一刻,一個壯漢從人群中走出,臉上帶着輕蔑的笑,問:“你又能如何?”
俞小澄跑到吳樊祐身旁時,剛好能從這個角度看清音效設計部所有人的臉。
她的視線從每個人臉上掃過,驚訝地發現人群中有一個人的臉上打着馬賽克,從穿着打扮上隻能看出是個紮着馬尾辮的女生,而視線一旦落在她身上,耳邊又會想起《好運來》。
一瞬間,一種不好的直覺油然而生,她眼看着郝勇的行動,一聲“不要”脫口而出。
可惜為時已晚,對死亡的恐懼扭曲着郝勇臉上的笑,他面目猙獰,指着壯漢宣告着勝利:“我找到你了,透明人!”
壯漢搖了搖頭,一臉惋惜地拍了拍郝勇的肩:“對不起,你猜錯了。”
此話一出,整個辦公室陷入詭異的沉默,原本站起來看戲的人、躲到一旁免受波及的人,紛紛回到工位,若無其事地重新投入工作。
就連被吳樊祐壓在腳下的男子也停止了掙紮,重重呼出一口氣,額頭抵住地面,喜極而泣般小聲感歎道:“太好了,我不用死了,太好了!”
寂靜的房間裡,隻有鍵盤聲的響動,帶着某種隐隐不安的節奏,昭示着暴風雨前的甯靜。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有錯……”郝勇難以接受,胡亂地抓扯着頭發,絲毫沒有注意到手上鮮血順着刀柄滴落,從額頭滑過臉頰,染得一臉血污,“明明小俞說……”
下一秒,郝勇轉頭看向俞小澄,眼神中帶着憤怒,他用力拔出手掌上的小刀,因疼痛而嘶吼,而後紅着眼快速沖向俞小澄。
“是你,是你騙我!”
眼看郝勇逼近,吳樊祐顧不上腳下男子,起身護在俞小澄身前。俞小澄一邊尖叫,一邊拉着吳樊祐就往檔案室跑,可剛跑出去兩步,就聽見身後傳來重重的倒地聲。
郝勇身體扭曲着在地上掙紮,鮮血從他的眼耳口鼻中噴湧而出,他張大嘴,看似在痛苦地哀嚎,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
接着,他反握小刀,猛然刺向自己脖子,一刀接着一刀,血流如注,四處噴濺,直到他徹底斷氣,再也不動。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俞小澄整個人都吓傻了,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郝勇,她甚至忘了尖叫。
頭頂的燈又開始閃爍,随着燈光熄滅,四周再次陷入無盡的黑暗中,死一般的寂靜将她籠罩其中,然後一眨眼,他們重新回到了宿舍。
隻是這一次回來的,僅剩三人。
迎接他們歸來的是沉默,似乎誰也沒料到會有如此慘烈的開局,從他們離開宿舍到回來,不過短短一個多小時。
俞小澄癱軟地坐在床邊,渾身止不住地抖動,郝勇死時的模樣不停在腦海中閃回,淚水便在眼眶裡打轉。
吳樊祐不知所措地坐到她身邊,想要出言安慰,一時又不知說什麼好,隻好安靜地輕拍着她的背以示安慰。
過了許久,俞小澄稍微冷靜下來,腦子重新恢複運轉,可随之而來的是深深的自責。
“是不是我害死了他……”
她的聲音很輕,自言自語似的,在寂靜無聲的房間裡依然聽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