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并不是俞小澄,而是附身在俞小澄身上的招财。
就在俞小澄提劍逼近嫣兒時,招财已經取代了俞小澄,控制了她的身體,并以血畫符,為俞小澄貼上了禁锢之力的符紙來抵禦那該死的琴聲攻擊。
聽到俞小澄的聲音,商先生顯然大吃一驚。
“你怎麼會……”商先生低頭看看骨琴,又看看四周沒有意識的人群,實在難以消化此刻的情形。
招财用手指點了點左肩,那裡穩穩貼着一張黃紙,紙上畫着禁锢之力的符箓。
商先生瞪大了眼,眼裡全是對局勢脫離自己掌控的不理解,嘴裡喃喃自語:“什麼時候……怎麼可能……不會的,我才是神……”
“神?惡靈做久了,真忘了自己是誰了麼?可笑。”吳樊祐擋在俞小澄身前,語氣中滿是嘲諷,“學姐說選擇你死,我自然也選你死。”
商先生努力穩住情緒,眼神變得狠厲,指下琴聲不敢停頓。
有那麼一瞬,俞小澄忽然覺得,惡靈的能力是一把雙刃劍,強化惡靈存在的同時,也限制了他的行為模式,猶如被規則束縛在夢境裡。
“讓我死?就憑你們?”商先生陰冷的笑聲響徹殿内,有一種蔑視他人的高傲,他看着吳樊祐說道,“别傻了,這是我的夢境,我就是神,你們的劍就算能刺穿我,那又怎樣?對我來說不痛不癢!但是,等到琴曲終了,你們之中必死一個。”
商先生一副高枕無憂的神态,悠然地繼續撫琴,似乎根本不在意俞小澄二人是否真會提劍再刺進他體内。
不過,看着他撫琴的二人跟他一樣氣定神閑。
吳樊祐用手撐着下巴,笑道:“恐怕你撐不到一曲終了。”
招财清了清嗓子,指尖指了指脖子,故作關心的模樣問道:“商先生,你不覺得身上有異樣?”
商先生見二人的模樣不像故弄玄虛,聞言更是心驚,撫琴的動作也随之變緩,随後竟真感覺身上有些異樣。
一陣黑氣從他後背騰起,正往他全身蔓延,無數黑色的小蟲爬上了他白皙的脖子,如同黑色的紋身,密密麻麻覆蓋在皮膚上。
當商先生意識到不妙時,黑色的小蟲已經兵分數路,爬上他的臉,占據他的手臂,覆蓋他的全身。
“哐當”一聲,骨琴落地,商先生的動作僵硬,密密麻麻的蟲群占據了他的整具身體。
正殿内,響起商先生絕望又驚詫的尖叫聲:“不可能!萬蠱之力不可能聽玩家驅使!!”
“可我不是玩家,夢境中的符箓我都能使。”招财得意地摸了摸鼻子,随即脫離附身。
商先生身上的小蟲開始往皮膚裡鑽,并散發出陣陣黑氣,一點點吞噬了商先生。就像是無數微生物以商先生的身體為舞台,在短短幾分鐘内,上演了一場分解屍體的表演。
“我不可能輸,我是造夢者,在我的夢境中我就是神!我不要離開,我要成為統領世界的神……”
商先生歇斯底裡的喊聲随着被分解的身體逐漸變得微弱。
白光穿透了正殿穹頂,被白光照射的人與物逐一消失,唯有尚且存活的玩家恢複了意識。
曾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急忙沖到被綁的六人身旁,挨個幫他們松綁,而得救的六人除了張堯和陳奇,全都一臉懵逼。
正在這時,吳樊祐飛速沖向即将灰飛煙滅的商先生,從他腳下拾起了骨琴。
在他拿起骨琴的一瞬間,骨琴碎裂成片,每一塊碎片裡都投射出奇怪的影像片段,有唇槍舌劍,有蜜語甜言,有血腥暴力,有陰暗恐懼……
“那是什麼……”張堯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俞小澄身邊,望着不遠處怪異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
“是記憶。”
回答的人是陳奇,他活動着因捆綁而酸痛的身體,當所有人的視線落到他臉上時,他有些不情不願地解釋,“我隻見過一次,有人在夢境中找到了自己的記憶,當時就差不多是這個樣子。”
“那這些是吳哥的記憶?”張堯呢喃着望向吳樊祐身前的碎片。
碎片中出現的人影,俞小澄一個都不認識,似乎全都是與記憶的主人有感情糾葛的女子,她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時隔四年,吳樊祐的确應該有她所不知道的人生,與她無關的感情生活,隻是其中沒有大學校花,這倒讓她有些不解,難道二人很快就分手了?她不禁胡思亂想起來。
“咳,别人的隐私,我們是不是該回避。”
俞小澄轉移了視線,盡力不讓自己好奇,死死壓住塵封的過往,裝作不在意。
張堯用手半擋住嘴,低聲說道:“看那些片段,好像是個渣男……”
吳樊祐終于忍不住往回走了幾步,一拳捶在了張堯頭頂,罵道:“說誰呐,怎麼可能是我的記憶,這些人我一個都不認識。”
張堯捂着頭,躲到俞小澄身後,委屈地回怼:“不是你是誰?不是你碰了那琴才出現的記憶片段嗎?”
就在二人繞着俞小澄打鬧時,那些碎片像是結束了影像的放映,一片片黯淡下去,散發出一層黑色的霧氣,緊接着所有碎片重新彙聚到一起,竟拼湊出一扇被黑霧覆蓋的門。
“什麼情況?”曾勇好奇靠近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