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勇:“别跟他啰嗦,小張,我們一起上,我就不信沒人收拾得了他!今天爺爺教他做人!”
吳樊祐前一秒還一臉挑釁地朝曾勇招手,下一秒臉色就變了,他面色陰沉地高聲吼道:“俞小澄!你幹什麼!”
所有人被他這一聲吼叫吓得一哆嗦,此時衆人才注意到,俞小澄已經站在機器人前,将手伸進了黑洞中,而屏幕上的數字也在穩步變化。
白羽楠第一個沖到了俞小澄身旁,想要将她的手拔出來,卻因為俞小澄喊了聲疼,而停下了手上動作。
“你幹嘛幫那人渣獻血!”白羽楠氣憤地抱怨。
俞小澄隻覺一陣心累,她不喜歡參與任何人的争吵,也不想去責備吳樊祐的拒絕。
也許吳樊祐有自己選擇的理由。
她如此說服着自己,可她也有自己不得不選擇的顧慮。
因此,與其浪費時間在說服他人這種事上,她甯願選擇做點自己能做的事,相較之下似乎簡單得多。
200毫升血液注入,當前重量與目标重量達到了相同數值,俞小澄将手收回,站直身子時卻感覺一陣暈眩,心跳不由得加速。
此前腳被尖刺穿透時,稍微流失了點血,如今又獻血300毫升,身體有些吃不消,所以出現了明顯症狀,是身體向她發出的警告。
白羽楠一臉擔憂地将她扶到座椅上坐下,從零食紙袋裡找來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俞小澄。
俞小澄喝了點水,閉着眼靠在椅背上休息,希望身體的失血症狀能有所緩解。
很快,他們抵達了最高點,頭頂的聲音再度響起,帶着一股失望的味道:“看來你們是真心相愛的,那麼接下來的時間請享受快樂的二人時光,希望我們下次再見時,你們依然保持着這份真摯的感情不變!”
随着聲音消失,機器人也被收回到地闆下。
座艙内的氣氛變得無比壓抑,幾乎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彙聚到俞小澄身旁,對吳樊祐開啟了無視加排擠的模式。
吳樊祐一個人沉默地坐在一邊,雙手交叉抱着手臂,一副閉目養神的狀态,可沉重的呼吸向外界發出警告——别來惹我,看他的模樣不似在反省,反倒像是在生悶氣。
剩下的半圈耗時半個多小時,座艙内全程處于低氣壓,沒有人說話,各懷心事。
當倒計時還剩10分鐘時,漫長的一圈終于結束,座艙裡的人依次走了出來,平穩落地才發現地上躺着幾具屍體,似乎是從高空墜落,摔得身體殘缺不全,一地血腥。
順利逃出生天的除了俞小澄等人,還有另外四五對情侶,他們站在場地内,慶祝着平安通過摩天輪的考驗,旁若無人地秀着恩愛。
休息半小時後,俞小澄總算緩過勁來,正打算跟着衆人從出口離開,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她一回頭,便撞見了吳樊祐炙熱的視線。
吳樊祐将她拉回到場地角落,擋在她面前,一臉嚴肅地說道:“俞小澄,這樣下去什麼都不會改變。”
“怎麼了?你想改變什麼?”
俞小澄直視着他的眼睛,試圖從中找出他的真實想法。也許,她内心希望吳樊祐能給出解釋,無論合理還是不合理,她就算無法認同,也會表示理解。
至少,她不希望在吳樊祐的眼裡,所有人都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大概,那個所有人其實是指她自己。
“我……”吳樊祐将什麼話吞了回去,“沒什麼,或許試一試,可以更快結束一天不是麼?”
俞小澄感覺心裡堵了什麼東西,沉甸甸的,讓心沉入湖底,她不再去看吳樊祐的眼睛,聲音低沉地問:“你說的嘗試,是指随便死一個人麼?”
吳樊祐聲音冰冷至極:“你不是超級英雄,他們也不是無辜的百姓,為何一定要費勁尋找拯救所有人的路來為難自己?放棄一人萬一不是壞事呢?為何一定要堅持……”
“因為我沒有你的自信,也沒有你的運氣,那個被放棄的人也可能是我,難道不是嗎?我賭不起!”
複雜的情緒在俞小澄的内心掀起驚濤駭浪,吳樊祐的話一字一字刺進她心裡,似乎在否定着她努力的價值,讓她産生逃離的想法。
她伸手試圖推開擋住去路的吳樊祐,可面前的男人并不打算退讓,抓着她的胳膊,将她逼到了死角。
俞小澄退無可退,撞在了身後栅欄上,氣惱地叫了聲疼。
步步緊逼的吳樊祐終于回過神來,用手擋在她與栅欄之間,卻依然沒有放她離開的打算。
吳樊祐并沒有對她的話做出回應,似乎對于那個倒黴蛋可能是她早有心理準備,甚至不願意撒個小謊假意安慰。
俞小澄為太過貼近的站位感到緊張和不适,也為吳樊祐的不在乎感到憋屈和難受,卻還不能讓對方看出自己的心思。
慌亂之中,她本想擡腳猛踩吳樊祐,誰知擡得幅度大了一丢丢,膝蓋直接撞在了不該碰的地方。一瞬間,吳樊祐哀嚎一聲,整個人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俞小澄整個人都石化了,腦中複雜的情緒統統被羞恥和内疚取代,恨不得當場挖個墳把自己埋了。
她手足無措地在吳樊祐面前挪動腳步,想要拍拍吳樊祐的後背,覺得不妥又收回來,于是隔空安撫道:“對、對不起!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會信吧?要不要幫你叫救護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