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惡劣的性子,她以為他會命令她自己背,不料他單手扛起她的大背包,胳膊的肌肉線條富有力量感。
“今天出現了突發的安撫任務,來不及帶你去住的地方,你先到調查班女兵的宿舍睡一晚。”
他帶着冷淡的目光回頭。“如果你不習慣和别人住一個寝室,隻有樓上的辦公室可以住。”
夏螢落落大方地反駁:“謝謝你的提議。女兵的寝室幹淨整潔,我認為很不錯。”
封歸野探究的目光一閃而過,惡劣地道出現實:“一個班有十個人,一個班住一個寝室。你走運,有一個寝室有一張空床。”
身後的夏螢朝他吐舌頭。
她偏要睡得香。
略略略……
宿舍樓被内部的窗簾遮得嚴實,黑沉沉的不透出一絲燈光,隻有大門處保留明亮的白熾燈。
他按門鈴,向宿管表明來意。待大門自動打開,他領着夏螢進去。
做完來訪登記,她從封歸野的手裡接過紫色大背包,跟随宿管上樓。
伫立樓梯口的封歸野,目送她們拐進樓梯的轉角處,轉身離去。
來到三樓,走廊照明的燈泡瓦數很低,昏暗的光線像鉛筆給走廊塗上一層灰色,顯得陰森。
而每個寝室的門都敞開一條縫,裡面的人偷看她和宿管。
宿管大媽扯着嗓子大喝:“以後就是戰友了,有的是時間交流,都關好門!”
砰!
砰!砰!
女兵們齊刷刷地關好寝室的門,從窗後偷窺。
夏螢忍俊不禁。
宿管大媽無奈地給她解釋:“大家第一次見向導,别說她們,我也很好奇。”
“我理解,等于我第一次見哨兵那會。”
那會兒,她迫不及待地讓對方現出精神體,被白塔的同學嘲笑一整年。
後來她才知道,除了初次見面現出精神體打招呼和為對方的精神體安撫,哨兵在向導面前再次現出精神體時,帶有求偶的意味。
宿管大媽難為情地笑了,送她到其中一個寝室。
“夏少尉在你們的寝室借住一晚,安分點知道沒!”
“知道了!”
等宿管大媽離開,關上寝室門,她們鄭重其事地向夏螢敬軍禮。随即眼巴巴地圍過來,忍不住叽叽喳喳地詢問。
“夏少尉就是今天來的向導嗎?”
“是真人啊,她和我們一樣是女的呢!”
“向導是不是也有精神體呀?”
……
女班長打斷班員們。“安靜!夏少尉應該還沒洗澡,我帶夏少尉去洗澡。”
她們一陣哀嚎:“班長假公濟私!”
基地的宿舍樓沒有城裡的向導宿舍樓方便,要去走廊盡頭的衛生間洗澡,而且每個隔間非全封閉,低矮的間隔牆僅僅高至夏螢的胸口。
看出她難為情,善解人意的女班長提出到衛生間的外面等她。
夏螢屏着呼吸邁出一步,邁進狹窄的隔間,然後緊張兮兮地脫衣服,東張西望有沒有人偷窺。
她不習慣使用非獨立衛生間,而且牆根泛黃,髒髒的樣子。
以前在宿舍,她會在潔白的浴缸裡泡澡。
脫光的夏螢小心翼翼地打開淋浴器,噴下來的溫水淋濕她全身,洗去發絲和皮膚的灰塵。
好舒服啊……站着洗澡也不賴。
宿舍樓沒有洗衣機,她必須手洗換下來的衣服。
她回憶成為向導前是如何手洗衣服的。那時,她每天手洗自己和家人的衣服。
倒下洗衣粉然後用力搓。
不難嘛。
甚至乎,她把整套向導制服也洗掉,穿上舒适的T恤和短褲。
女班長驚訝地注視她洗好的一盆衣物。“我以為你需要幫忙。進過城的哨兵都說,城裡有很多很貴的電器,城裡的人用電器洗衣服和洗碗。”
“确實是這樣。”夏螢轉而笑道:“不過成為向導前,我隻是普通人而已。”
覺醒成為向導後她走了狗屎運,遇到譽為天才的導師,成為她的關門弟子,地位乘火箭般上升。
“抱歉。”女班長讪笑。“因為大家都說向導不會離開城市,更不可能來窮鄉僻野,所以大家對向導帶有刻闆的印象。”
“沒關系,有了交流才是真正的認識嘛。”
“也對!”女班長羞愧地摸鼻尖。“其實你不難相處,我們收到借住的通知後,擔心你會嫌棄哈哈……”
娥眉月懸挂夜空,落下蒼白的月光。
寝室的床是硬闆床,四周的女兵因為白天操練而疲勞熟睡,發出鼾聲。睡不着的夏螢輾轉反側,努力适應硬邦邦的床。
她覺得睡的不是床,是砧闆。
而且還有一個不省心的。
她感覺到大熊貓在寝室裡爬來爬去,對新地方好奇不已。
它時而端詳睡着的女兵,時而戳一戳夏螢睡的硬闆床,發出嫌棄的語氣。
精神體不安分,她更加睡不着。
熬到午夜,她終于進入夢鄉,夢見自己狠狠地揍封歸野一頓,揚起大快人心的微笑。
相反,現實裡的封歸野被急電吵醒。
“老大救命——”
“冷靜下來說清楚。”
“我們運輸莊稼的車隊被打劫了!劫走了三車!對方擁有精神污染的能力!”
當狼牙鎮入口的哨塔發出警報,駐守每一個鎮子的哨塔同時發出警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