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那先回去寫作業,等午飯後咱們出來踩點,找個合适的位置。”
等到天黑并不困難,太陽在五點半左右落山,再過半小時,天空就完全黑下來了。他們在下午三點左右繞着霍格沃茨轉了兩圈,最後把烤火地點選在了魁地奇球場的背面。那裡遠離城堡和海格的小屋,離禁林也不算近,既不用擔心一不小心縱火燒了樹林,又不用擔心被教授發現,雖說誰也不知道校規中到底有沒有明确禁止在校内堆篝火。
五點多,他們提着食材和幾塊從公共休息室壁爐中偷的木材,施了幻身咒,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作案地點”。随便把什麼東西變形成鏟子,在地上挖個坑,把木材丢進去。把周圍的泥土清理幹淨,撕開一個紙袋鋪在地上,把一部分雞翅和香腸拿出來擺好,再找兩塊石頭當座位,所有準備工作就做完了。兩人在周圍最後檢查一圈,又布置了幾個簡易的守護魔咒,便靜待天黑。
太陽如約落山,天色很暗,卻還沒有黑透。随着地表熱量的蒸發,周圍的氣溫也越來越低。德拉科掏出魔杖,想要施個恒溫咒,被泰勒阻止了。
“就是要在凍得發抖的時候點火烤肉,這時候的火才是最暖和的,烤出來的肉才是最香的。”她解釋。
德拉科不理解,但是表示可以信她一回,于是兩人圍着未點燃的火坑,在寒冷中等待着黑暗的降臨,一時間凍得誰也不想說話。
又過了十分鐘,黑暗還沒有徹底籠罩霍格沃茨,但是寒冷已經征服了泰勒。她冷得再也坐不住,跳起來原地活動着手腳,順便找個話題轉移注意力。
“好久沒打魁地奇了。”她說。
“是啊,今年一整年都沒比賽,隊長前兩個月還在堅持訓練,現在已經徹底不管了。”德拉科也站起來,學着她的樣子讓自己暖和點。
“大家的心思都在三強争霸賽上。”泰勒說,“不過哈利去年又換了火弩箭,現在要赢格蘭芬多越來越難了。”
說“難”都是委婉的,事實是自從哈利加入魁地奇隊以來,斯萊特林幾乎從沒赢過格蘭芬多。
“哈利”和“魁地奇”兩詞的組合堪稱是德拉科·馬爾福的禁區,果然,話音未落,他的臉色就不對了,他冷哼一聲,頭撇向一邊,“火弩箭算什麼,明年說不定就一直輸。”
泰勒被他的反應逗笑了,想了想安慰道,“除克魯姆外,你們是我見過飛得最好的人,隻不過哈利更拼命一些罷了。你見過那個找球手會為了抓飛賊從掃帚上跳下來?”
德拉科不吭聲,她便繼續,“說真的,我最開始對魁地奇感興趣,是想當找球手的。”
他有些驚訝,轉頭看她,“但我記得你報名的是追球手。”
“是啊,反正我肯定競争不過你,如果報名追球手的話,或許隻能一直做替補球員,那有什麼意思。”她聳聳肩,“不過追球手也很好了,訓練和比賽都是為數不多的能夠享受合作的樂趣的時刻。”
“你為什麼想當找球手?”沉默了一會兒,他問。
她想了想,“因為追逐飛賊時那種全神貫注的,狩獵的感覺。調動所有的感官,運用所有的技巧,随着它每一次轉向而轉向,每一次升高而升高。加速,再加速。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加令人熱血沸騰。你見過獵豹捕獵嗎?”
他搖搖頭。
泰勒便解釋,“我在紀錄片中見過,抓飛賊的感覺和獵豹捕獵很像。獵豹是陸地上奔跑最快的動物,能夠在幾秒内達到最大速度,一旦鎖定了獵物,能夠在獵物轉向的瞬間完成轉向。我無法想象,做到這樣需要多麼迅速的反應力以及對軀體怎樣的控制力。”她頓了頓,添上一句,“不過能當追球手我已經很滿足了,我知道我的技術還不足以做個找球手。”
他看了她一會兒,突然問,“想飛一會兒嗎?”
她驚訝,“現在?”
他嗯了一聲,補充,“錯過這次的話,下次魁地奇訓練得等到明年了。”
她看看地上的食物,再看看半黑的天色,有些猶豫,“雖然沒有魁地奇訓練,但是想飛的話也可以自己飛。”
“自己飛可沒有飛賊可以用來訓練,” 他狡黠一笑,“今天我可以當你的飛賊。”
有一瞬間她幾乎屏住了呼吸,“什麼?”她輕聲問。
“你沒有聽錯。”他笑起來,彎下腰将烤串一把塞回紙袋中,包好壓到木柴底下,又反手對火坑施了一個小範圍的防護咒,“來吧。”他說,“你不怕在夜晚飛行的,是嗎?”
隻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激将法,泰勒卻中了計,“當然不怕。”她回答。
剛好他們離魁地奇球場很近,繞着球場外圍走過半圈便來到了球場大門。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為了讓眼睛适應黑暗,為待會兒的夜間飛行做準備,他們沒有點亮魔杖。摸着黑找到斯萊特林的更衣室,換上球服,取出各自的掃帚,他們在夜晚的冷風中慢慢升到半空中。
沒有其他的交流,德拉科調整好了姿勢,轉頭看她一眼,“開始了。”他說。
毫無征兆地,他猛地擡起掃帚,如離弦的箭一般向斜上方竄出去。泰勒立刻加速追上去,摒棄所有雜念,視線緊緊鎖定他的掃帚尾。
快要到達球門的高度時,他忽然轉向,炫技般穿插飛過三個球門。泰勒不打算追随他的路線,她微微改變掃帚方向,直沖向最後一個球門的右側——按照路徑他應該會從左側鑽入最後一個球門。
不料德拉科在最後一個球門中間忽地立起掃帚,原地翻了半個跟頭,竟倒着原路飛了出去。泰勒咬牙,這人炫起技來沒完沒了,最後一個球門半徑不大,以她現在的速度來不及再轉彎穿過去,她隻好往前飛一段繞過球門。在這段時間德拉科已經恢複了正常飛行,他甚至在原地停留片刻,看到泰勒繞過球門追來才再次加速,向上沖去。
他不再使一些花裡胡哨的技巧,隻是一直加速,泰勒跟着加速,卻始終差他一些距離。德拉科飛到城堡最高的尖頂的高度後便不再上升,反而直直向着城堡的方向飛去。他們很快就離開了魁地奇球場的範圍,然而出了球場的範圍夜空便不再是安全空曠的了,他們這個高度有城堡的尖頂,有禁林中某些長得出奇高的樹,泰勒有心想喊停,但是高速飛行下的疾風甚至讓她沒辦法張嘴。
瘋了,她想,卻沒有停下。她微壓掃帚柄再一次加速,感受到心髒在胸腔中大聲地跳動。明明耳側都是呼嘯的風聲,但是每一次呼吸卻又清晰可聞。他們很快到了城堡上空,德拉科在尖頂短暫地停留幾秒,等泰勒離得足夠近,近到可以看清他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才再次俯沖出去。
他又開始炫耀他那出色的飛行技術了,他繞着主教學樓盤旋而下,甚至經過了校長辦公室的窗戶。泰勒不再思考截住他的最佳路線,隻是分毫不差地沿着他的路線飛行。他到達格蘭芬多塔樓的高度又改為平飛,低低地貼着屋頂飛過,沿着屋頂畫出一個漂亮的直角。再向前,繞着石橋的拱洞畫一個圓,再沿着天文塔攀升。
到了塔頂,“金色飛賊”又放棄了城堡上空,轉而向黑湖前進。泰勒略松口氣追上去,卻發現他懸停在黑湖上方不再向前。這場追逐賽突兀地結束了。
她在他上方盤旋兩圈,減速後落下來,“怎麼了?”她努力平複着呼吸。
“噓。”他沖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又指指下方的黑湖。
她低頭去看,起初隻看到一片漆黑的湖面,但漸漸地,随着烏雲的移動,被擋住的月光重新灑在湖面上,照亮了此刻黑湖的不同尋常。
湖中飄着一個巨大的黑影子,幾乎有整個禮堂那麼大。是那隻生活在黑湖中的巨型烏賊。它側躺在那裡,似乎在曬月光,一部分觸手露出湖面,另一部分則在水下随波飄蕩。這是泰勒第一次看到這隻巨型烏賊的全貌。
誰也沒有說話,靜靜地看着這難得的一幕。
過了不知多久,所有觸手同時舒展開,然後幾乎是一瞬間,烏賊沉入湖中,再也看不到一點蹤迹,隻留下被擾動的水面一圈圈向外擴散的波紋。
“德拉科。”她突然喊他。
“嗯?怎麼了?”他轉頭看她,被汗水打濕的劉海貼在額頭上,聲音輕而溫柔。
她因這樣的語氣一時間有些愣神,突然就想起了聖誕那晚克魯姆與赫敏說話時的樣子。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她想。
“如果可以,”她說,“做我的訓練搭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