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舉起魔杖,在頭頂輕敲一下,冰涼的魔力如水一般流下,從頭到腳,把她的顔色擦去。其他幾位勇士選擇了不同的岔路,此時已經完全看不到蹤影了。而她正躲在一個轉角後,拐角那邊的路上赫然是一頭人首獅身的斯芬克斯。
沒有辦法避開這頭斯芬克斯,原路返回的話還要再遭遇那個巨型蜘蛛一次。蜘蛛的殼太厚,魔法抗性非常高,咒語打在它身上甚至還會反彈。泰勒長袍背後的一個大口子就是在她被反彈的咒語擊到灌木牆上時刮破的。
她打不過那個大蜘蛛,隻得在使用了一個強光咒讓它暫時失明後,在變形咒的配合下從它肚子底下爬了過去。然而現在好不容易告别了巨型蜘蛛,卻又遇到了斯芬克斯。
她并不打算去猜迷題回答問題,若是斯芬克斯在她答錯的一瞬間就發動攻擊,她很有可能來不及反應。
是直接打還是試試幻身咒能不能騙過斯芬克斯?
泰勒維持着幻身狀态,探頭再看一眼坐在過道正中間的斯芬克斯。它看起來真是怪異極了,它有一個屬于人類的,梳着精緻辮子的漂亮女性的頭部,接下去是白皙的脖頸,纖細脆弱,甚至能看到青色的血管,脖子根部卻突兀地接着獅子強壯的胸膛。肩膀處連接着一對鷹的翅膀和兩隻獅子的前肢,翅膀被它攏了起來,此時正安靜地搭在背上;而前肢正直直地支撐着身體,雖說有着獅子前肢的外形,卻又比獅子的前肢細且長。
泰勒正觀察着它,卻見它猛地轉頭,準确無誤地抓住了她的視線。它對她溫婉一笑,輕輕晃晃屬于人的頭部,于是墜在耳垂上誇張的金色耳飾便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還不現身嗎?迷途的旅人,隻要你能猜出我的謎語,我就放你過去。”它開口了,聲音同面孔一般溫柔,卻襯托得氣氛愈發詭異。
泰勒深吸一口氣,緩緩離開藏身的拐角,踏進斯芬克斯看守的過道。
“再近些,親愛的,這麼遠你可聽不清謎題。”
泰勒僵硬地向前挪了一小步,斯芬克斯卻依然搖頭,“再近些。”
再近就要進入她的攻擊範圍了。泰勒視線掃過那對屬于獅子的利爪,它們端正地在地上并攏,顯得無害一般。
魔法生物的軀體一般都具有一定的魔法抵抗力,魔法抵抗力是針對所有咒語的,這意味着不僅是攻擊咒語在它們身上無法發揮全部的作用,防禦咒語的效果在它們面前也會打折扣。泰勒不清楚自己的盔甲咒能否抗下它的一爪,太冒險了。
她沒有再往前,反而後退幾步,魔杖對準斯芬克斯身前的地面,然後猛地向上一挑。一隻泥制的大手拔地而起,帶着新鮮的草皮罩在斯芬克斯身上,然後從掌根處開始快速石化。
屬于獅子憤怒的低吼聲,以及巨大的撞擊聲同時響起,還未完成石化的大手被瞬間擊碎,一道殘影在飛舞的碎石塊中朝泰勒沖來。
糟了,這個比蜘蛛還難對付。泰勒沒有猶豫,拔腿就往回跑,然而斯芬克斯的速度很快,幾乎眨眼間就追到了她身後。它伸出前爪,做出一個跳撲的動作,泰勒一道爆破咒打向自己腳下,在地面炸開一個洞,整個人瞬間掉了下去。
斯芬克斯撲了個空,在慣性下跳到了洞的另一端。它不滿地哼哼着,前爪在地面扒拉兩下,探頭去看洞裡的情況,卻被洞中突然爆開的強光刺傷了眼睛。它本能地後退幾步,前爪掙紮着想要捂住眼睛,卻夠不上。
趁着這個功夫,泰勒重新用變形術召喚出來一隻大手,把她從洞中撈出來,扔向過道盡頭。
泰勒在落地前把地面上的泥土變成了厚厚的羽絨被,于是降落并不是很疼。另一頭斯芬克斯仍在憤怒地嘶吼着,但是感謝人類脆弱的眼睛,它應該暫時失明了。泰勒把羽絨被變回泥土,站起來拍拍身上,就猝不及防地和一個坐在地上好奇地打量着她的少年對上了視線。
不是哈利也不是威克多爾,迷宮中哪來的其他年輕男性?泰勒看向他身後,竟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再看這個少年,他皮膚白皙,身形纖細卻并不瘦弱,一頭微卷深褐色的頭發披散着直到腰部,巧妙地遮住了赤裸的上半身的一些部位。
再往上看,他有一雙湖綠色的眼睛,長而翹的睫毛像小鹿一般,往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嘴唇,面龐英俊而青澀。
“你是誰?”他擡頭仰視她,聲音溫潤幹淨。
她沒有回答,轉頭看向另一條岔路,那條路看起來幹幹淨淨的,什麼也沒有。但迷宮中不可能有一條完全安全的路,所以那裡的危險是隐藏起來的。她再次去看這個坐在水邊的少年,他似乎暫時沒有攻擊的意圖,她便後退一步仔仔細細地打量他,是有多種拟态的神奇動物,還是隻能變成漂亮少年的生物?
他坐在岸邊,腰部以下基本被水邊的植物擋住,看不清樣子,而腰部以上最顯眼的便是那一頭微卷的長發。“熒光閃爍。”一道幽藍色的熒光劃過,照亮了他的頭發,然後泰勒看到了,在褐色的卷發間,挂着幾條深綠色的水草。
少年還在自顧自地說着話,“你不回答也沒關系,就是我一個人有些無聊,我給你唱首歌吧。”
“隔絕視聽!”這是一個領地防護咒,可以防止防護咒内的人和聲音被外界看到聽到。可這次被保護在咒語範圍内的卻是水邊的少年,泰勒終于想起了兩種可能的神奇生物,凱爾派和水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