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搖搖頭,她聽出了他的道歉的誠意,想說些什麼表示自己早已不在意了,可是卻什麼都說不出來。真的忘記了嗎?真的不在意了嗎?
如果是真的,那麼為什麼每次在和他關系拉近的時候,内心都會有那麼多的顧慮和糾結?為什麼和他關系越近,就越在意自己在斯萊特林的處境?
是想要證明什麼?還是想要抹去什麼?
他的的确确是曾對她抱有惡意的。
可是他又與她分享過這麼多的善意。
他是在期待着她說些原諒寬慰的話語吧,但是她最終并沒有說什麼,隻是不帶感情地問,“心虛,然後呢?”
德拉科清清嗓子,看她一眼,又移開視線,“所以你不用去打招呼,迎面碰見的時候,你平靜地看着他們就好。”
“就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他頓了頓,解釋道,“向你表達惡意的人比你更清楚他們的惡意有多麼不堪,他們實際的惡意也比你能感受到的多許多倍,所以他們面對你時的感受也是你無法理解的。”
他猶豫着開口,“我剛剛在想,那時我們為什麼會那麼做呢?我或許可以用年紀小不懂事來推脫責任,但事實是大家都不瞎,大家都能夠看到他們的行為對你帶來了什麼。”
他看向她,這次不再逃避她的視線, “所以不是年少不懂事,隻是因為他們,包括曾經的我,認為藏在人群中的惡意是沒有代價的。”
“難道不是嗎?”泰勒反問,心中隻覺得嘲諷。這便是群體的邏輯,行為是群體的,罪孽也是群體的,每人都曾往燃燒的房子中添一根木柴,但是沒有人需要為這場大火負責。
他卻說,“這取決于你,泰勒。為什麼要努力去融入這樣的集體呢?你有足夠的資格去審判每一個釋放過惡意的人,你有足夠的資格去做那個掀桌子的人。”
“我理解你會感到孤獨,我理解你渴望生活在一個接納你的人群之中,可是試想一下,如果不需要考慮任何後果,不需要考慮可實施性,你更想做哪件事?掀桌子,還是一起坐下來吃飯?”
“當然是掀桌子。”
“那麼為什麼不去試試呢?說不定桌子掀翻之後,大家反而能坐在一起好好吃飯了。”
她垂眸思索,片刻後問,“如果你也坐在桌邊呢?”
他眨眨眼睛,笑了,“那你可以裝作沒看到我,又或者,如果你點頭的話,我可以給你搭把手,一起把這張桌子掀了。”
她看向他,斟酌着詞句,“你不需要這樣做的,德拉科。如果你希望以這樣的方式道歉,我的回答是,不需要,你在我這裡的賬面早就是正的了。”
“誰說我隻會為了贖罪去做這樣的事?朋友也會因為觀念不合而分道揚镳,你怎麼知道我沒理由去掀翻這張桌子呢?再說了,我又不是桌子上的一盤菜,我們這是合作共赢,而不是誰為了誰犧牲些什麼。”
“而且,你不覺得這樣很有趣嗎?”他看着她,眼中閃着興奮的神采,“我們總要在成年之前叛逆一次,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