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種直覺的引導下,在和鄧布利多結束會面的當天晚上,泰勒去了斯萊特林的書房。
快步走到存放《感知魔力》的書架,取出,翻開,果然,上面的内容更新了。《感知魔力》的第六個指示和以往的每一個都不同,沒有文字,沒有解釋,隻有一長串古魔文寫成的咒語,連個施咒動作都沒寫。
泰勒下意識在心中默讀了前兩小塊的發音,然後猛然停了下來——如果這個咒語不需要搭配施咒動作,隻是一個單純的吟唱型咒語的話,她在心中默讀一遍搞不好就會被當成以無聲咒的形式施展了。
因此前對這本書産生了警惕心,所以現在泰勒并不打算貿然使用這個咒語,《感知魔力》這種藏着掖着關鍵信息的行為實在可疑,而同時她又總覺得使用這個咒語會造成什麼無法挽回的改變。
将《感知魔力》放回書架上,泰勒離開書房回到宿舍,将腦海中浮起的關于今日在密室所聞所見的猜想再一次按了回去。鄧布利多提醒她,“不要去過多地思考”,他還說這幾日她會有些不那麼尋常的念頭出現,再結合離開密室時被扔到她身上的那團魔力,發生了什麼簡直顯而易見了。
然而泰勒不能讓思想形成具體的結論,她迅速從記憶的角落裡把幾天前才背過,現在快忘光的魔法史年表拽出來複習了一番,成功打斷了片刻前的思考,并讓自己變得昏昏欲睡。
快速洗漱完躺倒在床上,泰勒還沒來得及再将魔法史年表回憶一遍,就被拽入了夢境。
和猜想中伏地魔會通過夢境來盜取她腦海中的想法的情況有所不同,伏地魔的确對她的夢下手了,隻不過手段有些……卑鄙。
……
泰勒常在夢中見到德拉科。
那些夢境大多是某個常見的生活片段的重現,他們在夢中交談、學習、玩樂,除了劇情發展總是遵循着奇怪的邏輯之外,夢中的他們和現實生活中的相處并無什麼不同。
但今天這個夢實在有些不一樣。
它有些過于……香豔了。
泰勒不知道這個夢做了多久,總之當她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早都亮了。
按時間算這一覺睡得很久,但她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休息好了。她拖着步子去了浴室,草草地洗完頭後猶豫了一下,把水溫調低了十幾度。
人在夢中産生的情緒總是濃烈的,持久的,有些時候這些情緒甚至在人們從夢中醒來後仍持續地存在着。在她能記住的,有德拉科出現的夢境中,泰勒有時會感到很快樂,不過更多時候她感受到的是放松和安心。
但是今天很不一樣。
冰涼的水從花灑中沖出來,砸上皮膚後迅速滑落下去,低溫激得周圍的肌肉不自覺地收縮起來,便也順帶着把泰勒不常有的情緒推了出去。
沖完涼水澡,泰勒覺得自己好多了。她用魔杖吹幹頭發,在換衣服時猶豫了一下,從衣櫃中為自己翻出一套辣妹裝來,手腳利落地換上後在鏡子前欣賞一番。
不錯,今天就穿這個。
這天是個萬裡無雲的晴天,太陽很大,湖邊吹來的風都是溫暖的。泰勒和德拉科靠在黑湖邊的大樹旁讀了幾章巫師界的懸疑小說,惬意地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
一天平靜地過去,到了夜晚,泰勒剛剛枕上松軟的枕頭,就被迫不及待地拉入了夢境。
又是一個差不多題材的夢,早上起來時泰勒望着鏡中自己淡淡的黑眼圈,默默地在心中把湯姆·裡德爾大罵了一通。當然,他是聽不到的。
這天的泰勒見了德拉科有些心虛,盡可能不經意地避開了許多肢體接觸,沒辦法,在裡德爾同學力量的介入下,這兩個夢的内容她記得無比清晰,而人又偏偏是一種擁有絕佳的聯想能力的動物。
第三天,同樣的劇情上演。泰勒在沖涼水澡的時候突然咂摸出了不對,按理說,像伏地魔這種黑惡靈魂,不應該緻力于挖掘人内心深處最黑暗最不堪的東西嗎?怎麼到了她這裡盡是這種,這種……床笫之事,難道她這麼沒出息?
對着鏡子幽幽歎息一聲,泰勒今天咒罵伏地魔時把他的祖先也包括了進去。
這日白天她沒和德拉科一起行動,随便找了個理由去和報社的姑娘們待了一天,順便從打聽了下金妮和威廉的八卦。
夜幕如期降臨,泰勒試圖找個方式來擺脫這種夢境。她先沖了個冰水澡,又喝了瓶安睡劑,最後給自己定了一個半夜的鬧鐘,才敢換了睡衣躺下。
再睜眼,泰勒發現自己正靠在冰涼的窗戶玻璃上,窗外漆黑一片,玻璃上倒映出屋内的景象。離得最近的倒影是一張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陳舊木桌,木桌上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再往裡是扇拉了簾子的折疊門,兩邊是窄且長的座位,對面沒有人,而她所在的這側稍遠處有個亮眼的金色腦袋。
對了,她和德拉科在聖誕返校的霍格沃茨特快上,而她剛剛睡了個午覺。
她活動活動四肢原地伸了個懶腰,轉頭去看德拉科時發現他也剛好醒了,“早上好。”她對他說。
他眨眨眼睛,幾秒後終于清醒過來,打了個哈欠低低地笑出聲來。她情不自禁地湊上前親親他的嘴角,同時右手極為自然地撈起了放在桌上那團黑色的東西——他的領帶。
他想回應她的吻,被她擡起的左手制止了,而後她對他莞爾一笑,在他的目光中将他的兩手捉過來,并在一起,将手感極好的領帶纏了上去。
隻是一眨眼她就做完了這件事情,她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有幾個步驟,總之,她綁得并不牢,但是在結束時系了個漂亮的蝴蝶結。蒼白的皮膚上纏繞着黑色的領帶,強烈的顔色對比刺激着她的感官,她滿意地勾起嘴角,擡起手專心對付那些白色的,反着光的襯衫扣子。
她很快就來到了最後一顆,她停頓了一下,使了個壞心眼,雙手微微用力,向兩邊一扯,扣子就被崩開不知彈去哪裡了。
她輕輕呼出一口氣,正欲進行下一步,一陣刺耳的鬧鈴聲突然在耳邊炸開。
泰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心跳如雷,擡手看表确認了時間後,又轉頭看了眼放在床頭的空水晶瓶,果然,安睡劑也沒有用。
她煩躁地掀開被子,去浴室沖了今晚的第二個涼水澡,在水聲的掩護下咒罵了伏地魔整整一刻鐘。
出了浴室,随意用咒語烘幹了頭發,泰勒在床邊地上抱膝坐下,不打算在今晚繼續睡覺了。
盡管那些夢确由她曾一閃而過的念頭發展而來,盡管伏地魔挖掘出來的的确是某些她藏在心底的欲望,但她不喜歡這樣。
德拉科是她的戀人,而不應是她欲望的載體。
可受那些萦繞在腦海中的夢的影響,現在隻要想起他,一種混雜着期待、興奮和掌控欲的東西就從心底滋生出來,随着心髒的一次次收縮被泵至全身的血液中去,喚起一種幾乎令人顫抖的激動情緒來。
她讨厭這樣。
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閉上眼睛,做了幾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将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抹去,想要把她對他的印象找回來。
他是什麼樣的呢?
他會極為認真地聽她講麻瓜世界的事情,在聽到不可思議處會情不自禁地微微睜大眼睛,卻從不允許自己做出過于驚訝的神情來。
他會在無聊時托着下巴,漫不經心地帶着些嘲諷的意味和她講純血家族間混亂的關系,誰和誰祖上是同一支,誰又其實是他的遠方表弟。
他十分擅長于處理那些黑不溜秋的魔藥材料,銀質的小刀在他手中仿佛變成了一件藝術品,刀身反射過來的來自魔法火焰的光線總是會晃了她的視線,再低頭,就會發現藥材都已被他切成大小均勻的小塊了。
他會将不同的材料放在白紙上,整齊地排在桌角;他會在往坩埚中放入藥材前仔細地将袖子卷起來,露出蒼白的小臂,然後站起身;他會在觀察坩埚中的情況時低垂着眉眼,模樣認真得讓人不忍移開視線。
他從不在魔法史課上睡覺,盡管有時他會由于過于瞌睡而漏記幾行筆記,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他總會在當天晚上的學習時間裡搬出那本在圖書館借的,可以砸死人的魔法通史,翻到和今日所學對應的地方,試圖對照着課本拼湊出自己在課上落下的知識點。
當然,有時這個辦法也行不通,這時他便會輕聲咒罵一聲,放下筆,試圖從他的同學中找出個認真聽課做了筆記的,不過多數情況下,這種嘗試都是無果的。
到了這個地步,他會放棄得幹脆利落,“反正我盡力了,”他會笑着說,眉眼間是副無所謂的神情,“既然大部分人都沒記下來,那麼說明這一部分占的分數不會多。”
他飛起來是很好看的,他喜歡炫耀那些高難度的小技巧,喜歡操控着掃帚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卻隻會在有把握的情況下這麼做——他很害怕受傷,也因此丢掉了不少捉住飛賊的機會。她總認為比起找球手他會是個更優秀的追球手,但她也知道他是不會去做一個追球手的,他喜歡萬衆矚目的感覺,而那是獨屬于找球手的。
他有些幼稚,喜歡在一些和哈利有關的小事上給她出難題,帶着不懷好意的笑容逼她回答,卻又極有分寸,知道什麼時候該停下來,什麼時候還可以更進一步。
他很在意她,他喊她名字時總是笑盈盈的,他的掌心有長期握掃帚留下的老繭,左手的比右手的厚些,他見到她時總是很開心,眼神很亮,他的發質很軟,如果不用咒語定型的話,會在大風天被吹成鳥窩,他的睫毛又長又翹,摸起來癢癢的,他其實很容易被鬼吓到……
開心的,興奮的,緊張的,憤怒的,在泰勒尚未察覺的時候,德拉科在她腦海中已經是如此鮮活地存在着了。
她突然覺得自己很想念他,她想見他。
在理智出手阻止以前,她已經拿起了雙面鏡。一聲,兩聲,當她正準備第三次呼喚他的名字的時候,睡眼朦胧的德拉科已經出現在了鏡子中。
“怎麼了?”鏡中傳來他含混不清的聲音。
她努力壓下所有情緒,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盡可能得平靜,“我想見你。”
他揉了揉眼睛,清醒了幾分,“現在?發生什麼了?”
她說不出話來,隻是望着鏡中的他點頭。
鏡中的畫面出現晃動,是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好的,等我兩分鐘……”他擡手搓搓頭發,從枕頭下翻出魔杖,“去公共休息室嗎?”
她沒有出聲,再次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