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勒誇張地歎口氣,“算了,都過去了,起碼她現在不是我的情敵了,我隻是覺得咱們的經曆有點像。不過啊,你比我好,聽埃德娜說,你不管在哪都有不少人喜歡。喜歡我的人可從來都寥寥無幾。”
威廉笑了,“怎麼可能?在學校裡你是比我更耀眼的人。”
這回輪到泰勒說“怎麼可能”了,她大幅度地搖頭,“那是你不在斯萊特林,所以産生的錯覺。過去一年還算好些,你沒見過我四年級時的樣子。”
“四年級怎麼了?”
“四年級啊……四年級的我很不受歡迎,被人造謠了也沒勇氣和始作俑者翻臉,哪怕做個見義勇為的好事都要思前想後擔心許久。害怕的東西太多,但小心翼翼地做的其實都是無用功。”
威廉認真起來,“人什麼時候往回看都會覺得那時的自己很蠢。”
“我知道,但我這個評價很客觀的。給你舉個例子,四年級時霍格沃茨舉辦了三強争霸賽,選拔勇士時出了問題,最終選了四個出來。我,哈利,威克多爾和芙蓉。聖誕節有個舞會,勇士和他們的舞伴可以領舞。就沖着勇士這個頭銜,其他三人都接到了不少舞會邀請,可隻有我,一個邀請都沒收到,舞伴最後還是我自己找的。雖然其他人邀請了我也大概率會拒絕,但是有人邀請和沒人邀請還是不一樣的。”
威廉表示理解地點頭,沉思了一會兒斟酌道:“說實話,聽到這個我挺意外的。因為自我來霍格沃茨起,我看到的就是你是一個很受歡迎的女生。你說沒人喜歡你,但是四年級的那個暑假,哈利明顯是喜歡你的。再之後開學了,你的決鬥俱樂部幾乎成了一種流行趨勢,有那麼一段時間我身邊幾乎所有人都在談論它,當然,也有許多人談論你。
“有人注意到了你的容貌,有人注意到了你的身材,有人注意到了你的決鬥技巧,還有人注意到了你的成績。有許多人直接或間接地在我這裡打探,關于我和你是什麼關系,你和俱樂部裡的其他那幾個男孩又是什麼關系。所以現在突然聽到你這麼說,就好像我要告訴你我在伊法魔尼被所有人讨厭一樣奇怪。不過我不是說我不相信你說的,我隻是……”他攤攤手,“有些意外。”
泰勒簡直聽呆了,都忘記了吃飯,“真的嗎?”她感到難以置信,“可你描述的和我感受到的完全是兩個樣子。”
“我騙你幹什麼?”威廉好笑地反問,“是你在試圖安慰我,又不是我要安慰你。”
這話短暫地提醒了泰勒她提起這個話題的目的,可她很快又把它抛到腦後,“可你知道我在斯萊特林看到的是什麼嗎?聲望很高的前魁地奇隊長對我毫不尊重,同級最受歡迎的女生忙着造我的黃謠,男生們對我敬而遠之,又或是避之不及?差不多,反正他們都不理我。而女生們,我在決鬥俱樂部的教學活動中對她們伸了一學期的橄榄枝,才換來一個見面打招呼的待遇。”
威廉挑起眉毛,“那你們斯萊特林是挺特殊,至少你在拉文克勞風評不錯。”
泰勒苦笑兩聲,“謝謝你,我第一次知道。不過那有什麼用呢?我又不在拉文克勞。”
“這要看你想要的是什麼,”威廉狡猾地說,“如果你希望受歡迎的話,霍格沃茨的四個學院中有三個都很歡迎你,整個學校有一半以上的人對你觀感不錯,你這目的可以算是很完美地達成了。”
泰勒反駁,“我不在乎是不是受歡迎,我隻是想像所有普通人一樣,能在自己的學院有兩三個朋友,不需要有很多,也不用很親密。隻是我要知道我在這裡有夥伴,我是被這裡接納的,那樣我就很開心了。”
“期待他們接納做什麼?你有決鬥俱樂部,你還在斯萊特林之外有那麼多朋友,就算按人數來說,也應該是你接納他們才對。”
泰勒被問住了,一邊吃飯一邊想,直到快吃完時才再次開口,“仔細想想,我現在其實不是很需要在斯萊特林有幾個不遠不近的朋友,也不需要她們接納我。我最開始隻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尊重我,不要總把我當作低人一等的什麼東西對待。誠實點說,我并不想和他們做朋友的,我不喜歡斯萊特林的大多數人。我在斯萊特林渴望的友誼或許更接近于某種執念,就好像是知道當年因為沒有能力得到這些,才過得很糟糕;現在有能力了,就特别希望能夠得到它,好向自己證明我再也不會淪落到那種境地了。”
威廉放下刀叉,“說了你别生氣,我覺得你這執念滿足不了。”
“為什麼?”
“就好像玩沙子,長大以後再也堆不出小時候随手在海灘上堆的沙堡一樣。我們想要的東西源于當下我們的狀态,而不源于事物本身。童年的沙堡和長大後的沙堡共享同一個名字,卻是截然不同的東西。友誼也一樣,過去的你想要的,能夠得到的友誼;和現在的你想要的,能夠得到的友誼也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現在的你哪怕和斯萊特林的所有人都交了朋友,恐怕也感受不到當年的你希望在友誼中獲得的東西。所以與其去彌補,不如看看當下的你想要什麼,免得等時間過了再陷入新一輪的執念之中。”
泰勒聽了垂下視線,盯着見底的玻璃杯想了許久,“你說得有道理,可執念之所以是執念,就是因為它沒那麼輕易被放下。或許我執着的不是那個結果,而是那個為了自己去追逐結果的過程。”
“所以啊,”她擡起眼睛,沖他揚起一個笑容,“你過了這麼多年依然對斯凱拉心存芥蒂,我緊抓着一個執念不放。咱們心中都清楚沒必要,但都堅持要這樣做。隻能說,彼此彼此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