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影心正襟危坐,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塔夫卻覺得這事情畢竟牽扯到對一個低年級學生可能的舞弊控訴,組織半天語言,最後隻是說:
“我聽到有人談起他。”——這倒不是謊話,自助餐廳裡确實有人說起拉斐爾,
“對他産生了點好奇。”——比如跟他談判的技巧。
“唔。”影心意有所指,“好奇是一切的開始。”
塔夫給了她一個眼神: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影心突然跳起身:“快去洗澡。我們一會床上詳談!我的床!”
“還不到八點。我們要從現在一直說到睡覺?”
“更有可能的是,你一晚上都沒辦法睡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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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言多到可以讓塔夫一晚上都沒辦法睡的拉斐爾,剛吃過晚餐不久。
同萊辛多爾猜測有些不同的是,他其實住在校園裡。那是一棟離沖薩河不遠的二層宅邸,賽艇俱樂部的私産,有六個卧室,八個衛生間和一個地下酒窖。
嚴格來說,他也不是單獨一人住在那裡。除了哈勒普,還有一位管家,兩位男仆和一位廚師。
而這位擁有整個酒窖使用權的專業廚師,大胡子矮人戈登,為拉斐爾準備的豪華晚餐内容是:
——蔬菜沙拉(1:10油醋汁拌少量黑胡椒)
——雞胸肉(無油無鹽炙烤),以及
——水(加大量冰塊)
哈勒普已經變回自己的模樣,五官柔和,遠沒有拉斐爾英俊,但氣質格外魅惑。
“這可真是對戈登天賦的糟踐。”他仍坐在長桌前,對着食物優雅地詠歎,
“無論用什麼方式去表達,都無法誇大我對他拿手菜肴的想念!
“紅酒鹿腿、油封鴨,洛林鹹派、烤牛眼。
“當然還有,讓我仔細想想看……
“任何食物,隻要裡面放了‘鹽’!
“從什麼時候開始,鹽已經變成珍稀而又昂貴的調味料了?”
“兩天後有場比賽,我需要保持體重。”拉斐爾說,“最好能再減去一些重量。控鹽是非常必要的方法之一。”
哈勒普搖搖頭:“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那場比賽對手雖然有安蘇,但仍隻是預熱賽。”
“對你的記憶力多點自信。”拉斐爾看上去非常真情實意地拍拍他手臂,“我可是比你自己更加信賴你。”
“我不需要鼓勵。”哈勒普噎了下,“這是一個反諷。”
拉斐爾像是想起什麼:“我知道。”
“說到這個。”哈勒普想起同樣的事,“你和小塔夫進展到了哪一步?”
“在她身上試驗了些技巧。”拉斐爾輕笑一聲。
在一個話題說到最熱烈的時候突然停止繼續聊天,令對方陷入不安和焦慮,又進一步放大她本身的負面情緒,從而被他壓倒并說服。
哈勒普立刻放下叉子,表示自己全神貫注:“聽上很順利。”
拉斐爾回憶同塔夫分開時,她那已經有些反應過來的忿忿表情,卻沒有收回微笑:“明天和她見面之前,我需要知道更多關于她的事。”
“嗯——哼。”哈勒普拖着長音,“你仍對她感到好奇?這是為什麼?”
“技巧畢竟隻是術。”拉斐爾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從塔夫的反應來看,她不太容易被影響,也能意識到自己心理占據上風的時候,
“最直接有效的方法還是找到她在意的事,或者可以利用的弱點。”很多時候,二者是同一回事。
“當然,當然。”
哈勒普卻感到有些無趣起來。
塔夫的确發現了他不是拉斐爾,但之後想想,恐怕主要是因為她剛和拉斐爾見過面。而且說到底,她隻是個普通學生。
“我有些意外需要做到這一步,”拉斐爾繼續說,“我的外表明顯對她存在吸引力。”
“我也會确認她是否是異性戀。”哈勒普對這含沙射影磨了磨牙,終于提醒,“這次的主角是威爾。”
“是的。”但拉斐爾明顯沒在認真聽。
“至于萊辛多爾。”哈勒普補充,“雖然這不重要,不過他回複說很愉快交易結束。”
拉斐爾點了下頭,沒有說話,繼續神遊。
“想來一盤蘭斯棋嗎?”哈勒普站起身。
邊下棋邊複盤,算是拉斐爾最喜歡的消遣之一。
“可以。”
“老樣子?還是?”
再次得到拉斐爾颔首,哈勒普變成一位看上去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五官和拉斐爾相似,但線條更加堅硬冷酷——是拉斐爾的父親,現任卡尼亞大公,梅菲斯特。
拉斐爾表情發生些微變化,很快重新繃緊,注意力明顯已經完全收回。
哈勒普微笑:“那麼我們開始吧,親愛的拉斐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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