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想法,一個聽上去不算愉快的想法,是你直到現在才告訴我這件事——你暑假會坐船回家。
“如果我沒有提前約你一起慶祝校友日,你會什麼時候告訴我,還是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塔夫下意識站直,解釋說:“我原本再等一周就會詢問船票的事。”
拉斐爾沒有受她的解釋影響,望着她繼續道:“與約會相比,早點回去見到家人更重要。我可以理解你的選擇。”
塔夫忍不住又解釋起來:“我其實也……”
“我還沒有說完呢。”
塔夫愣住。她已經記不得拉斐爾上次說類似的話是什麼時候了。
似乎直接把話說出口的過程,也讓拉斐爾逐漸感受到氣憤。他語氣仍算是平靜,但口吻已經隐約帶上嘲弄:
“看來你仍沒有意識到,這還意味着什麼。
“你希望演出結束、契約終止後再确定關系,我也可以理解。不過,真的等到那個時候,你打算和剛剛開始交往、心裡毫無準備的男友說:你要回家了,三個多月的暑假結束後再見?”
“我……的确沒有想到這點。但等到演出之後再談談我們之間的關系,這個提議你當初也是答應了的。”
“也許那是因為,”拉斐爾語氣不無譏諷,“我當初并不知道這些。”
塔夫一直在勸自己保持鎮靜。拉斐爾這反應其實不正是她剛才預期的嗎。現在這樣二人輪流,一人感到憤怒,一人冷靜安撫,不是更好嗎。然而她剛才的惱火本就将熄未熄,此時很容易又被重新點燃:“那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知道了這些,已經反悔答應我了?”
“那并不是我的意思。”拉斐爾說,
“演出結束當晚就談是我建議的,第二天的約會邀請是我發出的。如果我什麼都沒有做的話,你的計劃是什麼?等到夏天結束、新學期開始的時候再說?把我們的事情向後拖,這就是你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什麼?”塔夫聽到這似曾相識的話,沒有怔忡太久,又聽到四點的鐘聲敲響。
“我半個小時後要和蓋爾教授見一面,拿推薦信。”她呼出一口氣,“我們都先冷靜一下,我之後向你解釋。”
“有趣。”拉斐爾諷笑,“你立刻用行動證實了我剛才的話。”
塔夫氣得猛地盯住拉斐爾:“你對我的期待又是什麼?事事以你為優先?”
“不是我!”拉斐爾糾正她,“是‘我們’!”
“可根本就還沒有什麼‘我們’。”塔夫說,
“和一個不存在的東西相比,當然是我的學業、我的推薦信、我的家人更重要,這也是為什麼我希望這一切告一段落之後,再和你談談‘我們’這個‘未來’的關系。”
她說着語氣又放軟了些,“我承認,在回家這件事上我沒有考慮周全,應該說我根本沒有想過這回事,而不是故意拖延或隐瞞。”
拉斐爾冷哼一聲:“無論有意或無意,結果并沒有區别,不是嗎?”
“你一定要說結果?”塔夫重新被激怒,
“好,那我問你,你怎麼如此肯定我們的關系一定會有結果。你對我的那番指責,抛下毫無準備的‘男友’,哼,根本毫無根據!
“如果這個如果那個。那如果是這樣一種可能呢,我們‘談談’之後,決定還是不要再繼續談下去的好,所以我根本沒必要告訴你我要去哪裡,我回家還是不回家或者什麼時候回家,都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拉斐爾張了張嘴,鼻翼翕動,似乎惱恨之極,又立刻重新抿住唇,别過頭。
塔夫也别開臉:“我得先走了。”
拉斐爾始終沒有說話,塔夫走了幾步自己停下,微微側過頭:“剛才在法師塔……真的很感謝你。”
她等了幾個呼吸,還是沒等他的回應,轉身離開。
她怎麼又說了這種奔着傷人去的話。
拉斐爾接住了她的傾訴,可是她沒有。
越是對熟悉的人,她反而越容易得意忘形。他真的了解她之後,還會說出喜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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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斐爾怔怔看着塔夫背影消失。
她其實不想繼續下去嗎?
至少她并沒有準确肯定的答案,她和他的關系一定會繼續下去。
那她和他約定的那個時間算什麼。
她和他現在算什麼。
還有他……
他在她心裡,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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