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允禟得到監管十三行和西洋人的各種買賣順便給西北用兵籌集費用的“重任”,然後允禵被派去皇陵守孝,身為一等一的聰明人的廉親王允禩嗅到風雨将至的味道,主動進宮,将昔日依附自己的官員姓名整理成冊,呈給雍正。
“皇上——”
“這是什麼意思?”
雍正明知故問。
允禩道:“先帝在世時不止一次下旨禁止拉黨結派,允禩那時年少無知,加上心中有怨,竟故意和先帝作對。如今皇上登基,海清河晏,允禩也逐漸明白自己的愚蠢無知,請皇上念及景仁宮情誼,給允禩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将功補過?”
雍正捏着允禩呈送的名冊,陰陽怪氣:“你現在知道錯了?”
“允禩一直都知道自己有錯,隻是允禩心裡……先帝在世時,因為良妃額涅的事情,允禩心中始終怄着一口氣,不願改正,不願承認自己有錯……如今時過境遷,允禩也終于想清楚利弊,或許我……我……皇上,我有錯,請皇上隻責罰我,不要……”
“你既已知錯,朕又怎麼可能不顧景仁宮手足之情以及多年來的相鄰之情?”
雍正眯着眼,用獵手打量獵物的眼神打量着允禩。
允禩後背一陣寒涼,卻不得不忍耐:“謝皇上寬宏大度,允禩懇請現在戴罪回家,等候皇上發落。”
“好。”
雍正點點頭,示意允禩退下。
允禩起身,顫巍巍離開。
允禩離開後,因為腿上瘡疤而走路瘸拐的允祥在太監的攙扶下走進養心殿:“皇上尋臣弟前來可是——”
“允禩剛才主動向朕投誠了。”
雍正擡手,将官員名冊遞給允祥:“他将與他關系親密的官員的名冊主動送上,求朕給他一條生路。”
“皇上的打算是——”
“縱有千般不是,他終究是伴着朕在景仁宮一起長大的兄弟,奪嫡期間發生的種種也不全是他的錯,皇阿瑪對良妃額涅的刻薄挑剔、老九在他耳邊的種種挑撥搬弄還有他那惡毒之名早已京城人盡皆知的嫡福晉……”
雍正露出不舍神情。
允祥意識到皇帝心中的矛盾,勸解道:“八哥已經主動投誠示好,皇上何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如果他誠心悔改,過去的事情就一筆勾銷,如果——”
“朕曾經在皇阿瑪跟前發誓登基以後一定寬待手足,何況他又主動示弱投降……朕确實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除非他又做出對不起朕的事情……”
雍正的表情有些晦澀詭異。
多年的情誼讓他發自真心地希望允禩是真心悔過從今以後再無雜念一心一意地輔助自己,又暗暗覺得允禩終有一天會暴露狼子野心再次做出背叛自己的事!
“倘若他出爾反爾做出對不起朕的事情,朕絕不姑息!”
“臣弟明白,皇上對八哥可謂是一片真心。”
允祥低頭,不敢直視皇帝此刻格外明晦不定的眼睛。
……
……
朝堂的事情自有男人們各種勾心鬥角,困在宮牆内的女人們即便受限于“後宮不得幹政”的祖訓,也同樣有着自己的小算計。
“姐姐,我近來無事,搗鼓出了一些小玩意~”
已經是尹貴人的尹無歸捧着蓋有紅布的托盤走到年貴妃面前,滿臉等待誇獎的急切。
“這是——”
“火木倉的進一步改良。”
尹無歸揭下紅布,露出隻有火木倉一半尺寸的手木倉:“尺寸變小,但是殺傷力不打折甚至可以做得更好。”
“你為什麼要——”
“總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做不是嗎?”
尹無歸故作淡定地說道:“我才二十出頭,不想像個老人一樣每天過誦經念佛的日子。”
“但也沒有必要做這麼多。”
武曌握住尹無歸的手,摩挲手上的細小傷痕:“疼嗎?”
“有姐姐這句話,我怎麼可能會疼?”
尹無歸笑逐顔開地看着武曌。
“可是我疼,我的心很疼。”
武曌低頭,一滴眼淚恰到好處地落在尹無歸的掌心:“以後不許再做這類可能傷到自己的事情!”
“我——”
“不許。”
“嗯。”
尹無歸抿嘴點頭,心裡想的卻是:大不了我以後先斬後奏,不提前讓你知道!
[真是個純粹又熱情的人。]
武曌被尹無歸的心緒觸動,發出由衷的歎息。
【熱情、純粹、真誠、沖動、願意為自己認可的事業犧牲包括生命在内的所有一切……果然是個無私又美好的年輕人!】
鳳龍突然出聲,虛幻的身形站在尹無歸身後,修長的手指無聲無息地劃過尹無歸的後頸。
【我感覺我快要愛上她了。】
[你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