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故作淡定地吃着荔枝,眼角餘光不斷打量兩位皇太後。
[可惡!真是可惡!為什麼朕這一世要做女人!]
……
……
年羹堯此番回京和同為輔政大臣的隆科多等人鬥得不亦樂乎,但對如今卧病在床的攝政怡親王允祥卻始終禮遇有加,回京第二天就登門拜訪,一個勁地噓寒問暖,顯得神交已久。
允祥一家笑容可掬地接待着來訪的年羹堯,送走他以後,允祥的臉色頓時嚴肅。
“大将軍此番來勢洶洶,你們從此要收斂着,切不可觸其鋒芒。”
“王爺擔心年大将軍效仿鳌拜?”
“鳌拜一介武夫,怎麼能和既是外戚又文武雙全的年羹堯相提并論,”允祥苦笑道,“年羹堯是想做大清的曹操,最少也是個霍光。”
“那……那我們該怎麼辦?眼睜睜看着年家飛揚跋扈?”
允祥的幾個兒子頓時義憤填膺。
允祥搖搖頭,道:“大清終究是滿人的大清,年家再飛揚跋扈朝綱獨斷,也跨不過出身漢軍旗的天塹,所以我并不擔心年羹堯會生出不臣之心,反倒是朝中其餘幾位愛新覺羅氏……有可能趁着争鬥攫取利益……”
“阿瑪的意思是——”
“既然年羹堯是漢軍旗出身注定無法窺探大寶,又文武雙全還有皇太後作為後盾,我們為什麼不助他一臂之力?借他的手除掉真正可能威脅皇上地位的亂臣賊子!”
說到此處,允祥不由長歎道:“四哥走得太早,皇上又出生太晚。”
“阿瑪對先帝真是赤誠之心可昭日月。”
“四哥對我那麼好,我怎麼可以對不起他?做不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至少也要盡人事聽天命。”
“那……那萬一……”
怡親王福晉想到一種可能,小心翼翼問道:“萬一年大将軍和聖母皇太後内外勾結把持大清江山,我們又該如何?”
“不會發生什麼,”怡親王道,“即便聖母皇太後效仿武則天登基做女皇,百年之後還是要把江山還給愛新覺羅家,而不是将天下傳給年家。畢竟,大清是滿人的大清,年羹堯再厲害再能打,他也不能把滿蒙八旗的将領全變成自己的人。何況大清還有蒙古各部王公作為後盾,關外的龍興之地也始終牢牢握在愛新覺羅家手中。”
聽完怡親王的分析,衆人恍然大悟,确信年氏兄妹再厲害也不可能動搖大清的統治,真正可能篡奪皇位的是愛新覺羅家的其他人。
……
[怡親王确實是個人物,看問題透徹,知道大清建立在滿蒙一家的八旗制度基礎之上,出身漢軍旗的年家始終是八旗制度的邊緣角色,即便生出篡權奪位改朝換代之心也無法得到滿蒙王公的支持。可惜……]
細細盤算過後,武曌問尹無歸:“以你之見,本宮怎麼做才能撤去簾子直接過問朝政?”
“姐姐不想繼續垂簾聽政了?”
“隔着簾子交流終究有些不方便。”
武曌直言不諱。
尹無歸笑道:“那為何不直說不想隔着簾子?”
“滿朝文武會答應?”
“若是年大将軍提議此事,必定無人膽敢反對。”
尹無歸露出向往神情。
這個平行世界的曆史正朝着完全陌生的方向疾奔而去,原本隻是曆史的旁觀者的她也在因緣際會中成了推動曆史的重要一環。
“二哥……二哥未必願意讓本宮撤去簾子直接過問朝政,”武曌假惺惺道,“他如今的權力有三處源頭,既是先帝遺诏的顧命大臣又是西北軍權在握的大将軍同時還是本宮的哥哥、皇上的舅舅。若本宮撤了簾子直接聽政,他在朝堂說一不二的地位反而可能因此削減。”
“姐姐言之有理,可倘若年大将軍擔心聖母皇太後直接聽政削減自己的權力,近來一直被大将軍壓制的其他人呢?他們是否意識到此舉能讓年大将軍的權力有所收斂?”
尹無歸提出自己的觀點。
而武曌等的也正是這一句:“尹妹妹說得很對,年羹堯和我再親終究隔着一層,朝臣們隻要稍微有些腦子就會明白讓我直接聽政雖然短期内對年羹堯有好處,長期卻對他們有好處,畢竟權力的王座隻能容下一個人,兄弟尚且會為了皇位自相殘殺,何況是各有兒女利益需要維護的兄妹?”
“姐姐打算什麼時候撤簾子?”
尹無歸躍躍欲試。
武曌微笑着,看向不遠處正緊跟太監身後走向兩人所在的亭子的張廷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