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掌櫃雙目圓睜,猛地愣住。
“!!?”章泰和喇克達也悚然一驚,齊齊看向吳掌櫃。
“等等?大皇子殿下?您,您這是什麼意思?”吳掌櫃仿佛才剛剛回過神,扶着額頭,滿臉驚慌。
“毒殺!?”經過胤褆的提醒,喇克達也想起這件事來。他瞬間精神抖擻,扯着嗓門嚷嚷:“好哇,果然就是你!怪不得你不斷往我身上潑污水,好一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吳掌櫃聽到忘恩負義四字,身體都顫了顫,連帶着落在身側的雙手手指都輕輕抽搐了下。他焦急地擡起頭來,驚慌地看向胤褆:“不是,不是!不是小民做的!小民也是聽侍衛說有人中毒,後來,後來小民才把噶爾漢大人的死因與毒殺聯系上!”
吳掌櫃舔舐着幹燥的嘴唇,又把期望放在另外一點上:“而且,而且小民根本不知道噶爾漢大人患有瘾疹!”
“是嗎?”胤褆輕笑了聲,随即收斂面上表情。他一雙眼兒黑得幽深,平靜無波地注視着吳掌櫃,伸手接過太監武聲送來的冊子:“那你說說罷。”
“明明你們酒樓素來用的是普通竹荪,為何會突然用起含有微毒的黃裙竹荪?兩者外表差異明顯,理應是一眼就能分辨而出,可是無論是你們的單子,又或是負責進出庫的幫廚夥計都一口咬定,他們從未進過有毒的黃裙竹荪。”
胤褆親手把冊子送進吳掌櫃手裡,看着他額頭滾落的大滴汗珠,還有那輕輕打顫的雙手。
眼前冊子是酒樓進出貨的單子,上面清晰列明了各項食材的進出庫,素有菌中皇後之稱的竹荪進貨量極大,幾乎每日都有入庫。
吳掌櫃的腰彎下了些,就在所有人以為他要承認罪行的時候他搖了搖頭:“不是的……事實上噶爾漢大人最是喜歡刺激,常教人尋來各種稀奇古怪的食材制作。”
“這事兒,章泰大人和喇克達大人也是知曉的。”吳掌櫃轉身看向兩者,喇克達和章泰遲疑了下,而後紛紛點頭:“剛剛我們也說過的,都是按噶爾漢要求來辦。”
“是,是這樣沒錯。”
“我記得上回噶爾漢還非要吃那見手青,雖說最後沒出事,但也把人吓得不輕啊。”喇克達回想此前的一些事,深感後怕。
吳掌櫃松了口氣,苦笑着解釋:“起初小民等人也勸說過,可是……要是不按噶爾漢大人的要求做,定然會遭受辱罵毆打。”
“這黃裙竹荪,也是其中之一。”
“不過小民是真的不知道噶爾漢大人竟是患有瘾疹,還,還,還……”
吳掌櫃說不下去,淚水奪眶而出。他的身體漸漸向下滑去,最後雙膝重重跪倒在地,聲音裡滿是痛心與懊悔,哽咽道:“若是,若是小民知道的話,定然會開口,開口勸說的……”
“我居然,我居然害死了我家的救命恩人!”吳掌櫃痛哭流涕,引得周遭人動容不已,指出問題來的禦醫撫了撫胡須,安撫道:“吳掌櫃放心罷,誤食菌菇而發生意外并非謀殺之罪,而是過失傷人罪論處,隻需得到受害人的諒解,再行賠償些許費用,想來可以得到從輕處理。”
禦醫的話音落下,吳掌櫃的哭聲戛然而止,他臉上神情凝固在極為扭曲的狀态,似哭似笑,莫名教禦醫覺得有些恐怖,隻是等他定睛一看,又感覺像是他的錯覺。
旁邊的李小二聞言,一邊伸手扶起吳掌櫃,一邊呐呐回應道:“這位禦醫,禦醫大人,噶爾漢大人……就是吃了菜的那位大人,已經死了。”
李小二說到這裡,也忍不住哽咽。
喇克達瞧着這一幕,沒了先前的幸災樂禍,反而唏噓起來:“噶爾漢已身死……即便他家中願意簽下諒解書,那也是起碼要判個杖刑一百,徒三年的。”
非謀殺,因事緻人死亡的,杖一百。
因吳掌櫃夫婦為庶民,傷害旗人又要加罪,若是輕些判個徒三年,要是家屬不願諒解,那估摸要被判個流放三千裡。
李小二聞言,紅了眼圈:“咱們家掌櫃和夫人,都是真真的好人,年年給寺廟和外頭流民送吃食的……”
禦醫愣了愣神,平和恬淡的臉龐上頭回露出迷茫之色來。他先看看直抹眼淚的李小二,再看看神色不佳,唏噓不已的章泰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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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那他們剛剛見着的人是誰?總不能是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