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利的铠甲設計圖很快就做了出來。但意外的是原本很好說話的亨利卻對工匠的幾版設計都不滿意。最終自己親自設計了一個圖紙,交給了工匠去做。
“原來你不是戰士,是個設計師。”托馬斯一邊在餐桌上看着書,一邊撥弄着盤子裡的牛肉。
“托馬斯!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樣坐好一點。”瑪格麗特看到他這個吊兒郎當的樣子,氣不打一出來。
自從托馬斯全心開始接受瑪格麗特的各種理念之後,他就成了一個令人頭疼的青春期叛逆少年。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對瑪格麗特言聽計從,隻不過是堅持的時間非常短暫而已。譬如現在,托馬斯立刻坐的十分闆正,正襟危坐的吃了兩口飯之後,又和亨利湊到了一起窸窸窣窣說起了悄悄話。
“哎。”瑪格麗特懶得再去糾正他了,她正在一勺一勺的喂着埃莉諾吃飯。埃莉諾已經可以自己吃了,但桌上的佳肴似乎很不和她的胃口,每次隻有瑪格麗特喂她的時候才能安靜的吃上兩口。
“看您,把他們慣壞了吧。”布裡奇特對此很有話說。瑪格麗特隻能幽怨的看她一眼,認命的繼續喂着小姑娘。
不過令人欣慰的是,亞瑟一直保持着非常良好的禮儀習慣。吃飯的時候好好吃飯,不會做一些有的沒的。這讓瑪格麗特無比的欣慰。
“也許亞瑟爵士隻是喜歡吃東西而已。”布裡奇特毫不留情的戳破了瑪格麗特的沾沾自喜,“他幾乎對每一種食物都保持熱情。他對食物的熱愛已經遠遠的超過了這個世界上的其他所有。”
“閉嘴,布裡奇特。我要把你趕出阿倫德爾。”瑪格麗特惱羞成怒,軟趴趴的威脅。布裡奇特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飛快的跑走了。
“夫人,有您的信。”
簡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門,手裡拿着一封信件。
“是誰送來的?是我的父親或者哥哥嗎?”瑪格麗特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碗,驚喜的問道。
簡抓着信件的手不自覺的微微顫抖,面上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
“是什麼?是誰送來的?”
瑪格麗特感覺自己的聲音變了調,一陣沒有由來的恐慌讓她從頭涼到腳跟。托馬斯停止了和亨利的悄悄話,緩緩的站起了身。
“夫人……”
簡嘗試說上一些什麼話,卻一口氣堵在了心口。瑪格麗特再也等不及了,擠過桌子便沖到簡的面前,一把搶過了來信。那是一張很講究的信紙,紙上的火漆印章在蠟燭的照耀下泛着光。是瑪格麗特無比熟悉的樣式,他屬于國王的家族,金雀花的家族勳章。
瑪格麗特三兩下掰開已經堅硬的火漆,顫抖着的手甚至無法握住拳頭,掌心的汗一陣又一陣的冒着。終于,她打開了來信,卻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親愛的瑪格麗特夫人:
我懷着像墓碑一樣沉重的心情寫這封信。我必須以極大的遺憾和悲痛通過墨水見證這一悲劇性的消息,我希望你能找到理解的力量。
在戰場上刀劍唱着他們的哀歌旗幟在命運的手中哭泣你的父親理查德·伍德維爾伯爵和你的兄弟約翰已經結束了他們的生命。他們如雄獅般倒下,用榮耀和勇氣保衛我們的王國,這将永垂史冊。他們的犧牲沒有白費,因為他們用最後一口氣确保了我國人民的安全和我國的未來。
我知道,面對此刻折磨着你靈魂的悲痛的暴風雨,言語不過是一種微弱的安慰。然而,我把它們作為對我們失去的人的記憶的證明。你的父親和哥哥都是品德高尚的人,他們的存在将受到深深的懷念,不僅是他們的親屬,還有所有有幸認識他們的人。
這最黑暗的時刻,瑪格麗特,我懇求你發揚伍德維爾高貴家族的堅韌精神。讓他們的事迹成為你喪親之痛中的燈塔,願那些留在你身邊的人的愛在未來的日子裡給你帶來慰藉。
你在哀悼中永遠不會孤單。我與整個國家将與你一起哀悼,并随時準備以任何可能的方式支持你。伍德維爾的名字将永遠銘記在我們國家的編年史上,他們的精神将永遠活在他們親人的心中。
願天堂擁抱他們,讓你知道他們的遺産是榮耀和愛,并賜予我們和平。
你永遠忠誠地,
理查德·金雀花
“不,不不不,不!”
悲傷猶如一股洶湧的洪流,湧進她酸澀的眼眶之中,她站立不穩,她緩緩的搖着頭,想要把眼前的現實甩掉,可心口越來越清晰的悶痛卻告訴她一切都是徒勞。
她被包裹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托馬斯環抱着她,支撐着她站立不穩的腳跟。亨利上前幾步,想要說些什麼,但張開了嘴,卻發不出一點點的聲響。亞瑟紅着眼抱起了不明所以的埃莉諾。後者感受到了瑪格麗特無以倫比的悲痛,忍不住跟着一起嚎啕大哭起來。
“我的父親我親愛的爸爸!”瑪格麗特聲嘶力竭的喊着,她被緊緊的箍着,卻依舊身形搖晃,差點跪倒在地,“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看到過的!我看到過的!為什麼!這不是真的,誰能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瑪格麗特。”托馬斯把人慢慢的帶着坐到地上,可瑪格麗特已經被悲傷所掌控,就猶如破碎的玻璃紮進胸膛,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帶着鮮血淋漓的刺痛,“瑪格麗特,請你一定要堅強。”
“為什麼會是他們啊?為什麼隻有他們啊?為什麼會隻有他們啊!為什麼是我的父親為什麼是我的哥哥啊!”
瑪格麗特似乎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在地,艱難的呼吸着。
阿倫德爾伯爵匆匆趕回時,瑪格麗特已經不再清醒,她在巨大的打擊中一病不起,暈倒在了廳堂之中。
“她燒起來了。”布裡奇特含着淚,搖了搖頭。
“沒有審判?沒有辯護?”亨利在大廳裡來回踱步,“他和魔鬼有何分别?我從斯塔福德爵士給我的信裡得知他還把他的大女兒嫁給了克拉倫斯公爵。看在上帝的份上,他早就開始為這一刻謀劃了吧?”
“這是一場處決。”托馬斯的聲音有些嘶啞,帶着點點自嘲,“我曾應以為傲的家人,成了邪惡的劊子手。”
“醫生怎麼說?”
伯爵不知道該怎麼出聲安慰兩個小夥子,隻能轉過身去問布裡奇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