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豪特夫人很少在瑪格麗特面前出現,但此時她似乎心情不錯,小跑着來到瑪格麗特的面前,興沖沖的說道。
“裡弗斯伯爵和公爵閣下一起來了。”
“安東尼!”瑪格麗特眼睛一亮,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太過于沉重,說不定她會高興得從座位上跳起來。這恐怕是她整個孕期以來最好的消息了。
議事廳。
安東尼被奉為上坐。
相較于瑪格麗特另外兩位青澀的兄弟,安東尼顯然更具有威懾力。他坐在扶手椅上,眼神在下首的封臣之間來回打轉,他手握腰間的配劍,摩挲着劍柄上漂亮的紅寶石,整個議事廳裡的氛圍安靜而沉重。
“安東尼!”
直到瑪格麗特雀躍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安東尼這才收回目光。周身冰涼的氣息也逐漸的緩和下來。
“見到你我實在是太高興了!”瑪格麗特幾乎是撲進了安東尼的懷裡,安東尼托住妹妹的肚子,輕柔的抱了抱她。
“怎麼比以前沒胖多少?”
安東尼一掂量瑪格麗特,就知道她在孕期并不好過。
“比以前好多了。我吃的不少。”瑪格麗特笑着輕拍了一番肚皮,“他一定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我由衷的希望一切如你所願。”安東尼見瑪格麗特精神不錯,倒也放下心來。
“各位大人們。我和公爵夫人還有要事相商,煩請大家先回去吧。”
一直沉默的理查德突然開始趕人,瑪格麗特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她忍不住擡頭看向身邊的安東尼,隻見後者搖了搖頭,安撫似的捏了捏瑪格麗特的肩膀。
等人都散了,理查德這才說明了安東尼到來的原委。
“什麼!”
饒是瑪格麗特早有準備,也不免大吃一驚。
“這太荒謬了!”
“伊麗莎白大發雷霆,但我們的這位兄弟,就是非安妮不娶。他還說除了沃裡克城堡,其他的财産都可以放棄。”安東尼狠狠的歎了口氣,“該死的理查德·伍德維爾。”
“他還說他們相愛了。”理查德在屋子裡來回踱步,“僅僅隻是在休德利相處了不到三個月。他們一直在通信,你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嗎?瑪格麗特?”
“我向來不管她和誰通信,我以為是她的母親或者以前的朋友。不過她倒是的确說過自己曾經給我兄弟寫過一封引薦信。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兩個愚蠢的家夥,竟敢說他們相愛了?”
“最高興的人是喬治。”安東尼半俯在桌在上,“總從愛德華擊敗沃裡克之後,他就一直想得到沃裡克的所有财産。如今安妮幾乎是放棄了所有的遺産。”
“等在修道院避難的安妮·博尚死了,他還能得到剩下的三分之一。他到底在想什麼?我這位該死的哥哥!”瑪格麗特煩躁的在椅子上坐下,“他非得把我們氣死才行嗎?還有喬治,他要這些财産做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麥琪。”理查德歎了口氣,“但喬治不會的。”
“你怎麼能保證?”安東尼眯了眯眼,和妹妹對視一眼。
“他向我保證過了。”理查德盯着安東尼的眼睛說道,“況且,王後已經為國王誕下了兩位王子,天佑吾王。伊莎貝爾的肚子裡十有八九是個女孩,他為什麼要做一些費力不讨好的事情呢?他沒有繼承人,沒有人會支持他。”
“你說的倒是好聽。”安東尼冷哼一聲,走到妹妹身後,“伊莎貝爾的身體不錯,這絕對不是她的唯一一個孩子。你妻子肚子裡的孩子男女尚未可知,如果是個男孩,于他而言同樣是威脅。你猜猜到時候他會不會像你信任他一樣信任你呢?”
“安東尼。”瑪格麗特知道理查德聽到這些話會不高興,便立刻開口阻止了哥哥,“我們先來解決眼前的事情,好嗎?”
“王後一定不會同意的。喬治估計會一直撮合,而愛德華……”理查德煩躁的揉了揉腦袋,“沒有人知道愛德華究竟在想什麼。他最近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喬治與王後争執的時候,他大多數時間都是不發一言。”
瑪格麗特聞言,低下眼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布裡奇特也許知道安妮的事。”瑪格麗特再擡眼時,眼睛裡已經有了一些些計較,“我去問問她。就當成是一個閑聊。”
“去吧。”理查德揮了揮手,長歎了口氣,“順便讓她把安妮找來。”
瑪格麗特在自己房裡找到了正在打掃的布裡奇特。她哼着西塞薩克斯小調,看起來心情不錯。
“有信嗎?倫敦來的?”
瑪格麗特沒有問她關于安妮和自己哥哥的事情,反而是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
布裡奇特轉過頭,定定的看着她,從貼身的袖口裡抽出一封信件,那是一封非常幹淨的信封,沒有身份證明,也沒有家族勳章。瑪格麗特拆開信封,抽出信,上面也隻有寥寥數語。
“國王正密謀聯結威爾士王子與沃裡克舊部之力,卻心存忌憚,不願讓大公财勢過人。更有一事,大公竟暗地宣稱,王後以巫術惑衆,此事需慎思。”
沒有題頭,也沒有落款,隻有淡淡的薰衣草花香。瑪格麗特幾乎是一瞬間就想到了那個嬌媚動人的少女。
“燒了它,在沒人的地方。再把安妮找來。”
布裡奇特沉默的點了點頭,主仆之間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默契的閉口不言。
“他們一直有聯系。”
就當瑪格麗特準備離開時,布裡奇特說道。瑪格麗特轉過頭去,定定的看着她。
“安妮和理查德爵士。”布裡奇特咧嘴一笑,“我一直都知道。我還給她們出過主意。就在你知道自己懷孕的那一天。我看到了她和理查德爵士的信。”
“安靜些。”瑪格麗特說道,“把安妮帶到我面前。”
瑪格麗特轉過頭,靈光一閃。
“安妮把她的秘密告訴了你。你又和她交換了什麼秘密呢?”
“我和阿倫德爾伯爵一直私下裡在通信。”布裡奇特坦然的說道,“他對您的動向了如指掌。您可以相信安妮,她比您想象的忠誠。”
瑪格麗特望着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始獨當一面的女人,欣慰的笑了笑。
“下次給托馬斯寫信的時候,替我向他問好。順便讓他塞一些人到威爾士去。我用阿倫德爾人比蘭開斯特人順手。”
“是。夫人。”
布裡奇特優雅的彎腰行了一個屈膝禮。
瑪格麗特回到理查德的房間的時候,心情頗為晴朗。
“布裡奇特說,她曾見到過安妮半夜起床。其他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