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才剛說到一半,他腦後陡然一重!
竟是謝危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後,一隻手伸出來,毫無預兆地用力按住他的腦袋,壓着撞到了那茶桌之上!
“噼裡啪啦!”
茶桌上堆着的茶具頓時摔了一片!
公儀丞年事已高不說,更沒有想過今日自己到謝危府上會遭遇什麼危險,因為根本沒有去想過謝危在天教多年,敢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事來,根本反應不過來!
一切都在瞬息之間!
謝危面無表情,手裡那支箭冷酷地穿進了公儀丞的脖頸,玄鐵所制的鋒銳箭矢從喉嚨前穿出,力道之大竟将人釘在了桌面之上,頸側的血脈爆裂噴出大股的血,濺了他一身的白!
“咕噜……”
公儀丞的喉嚨裡發出一些意味不明的怪聲。
他兩隻眼睛都因為驚恐瞪圓了,瘋狂地掙紮着,伸出手來,死死抓着謝危按住自己的手,也捂住自己的喉嚨,似乎想要以這種微弱的努力來挽救自己的流逝的生命。
然而這一切在這漠然的人眼前是何等徒勞!
不甘心,不敢信!
公儀丞嘴裡都冒出血來,死死地瞪着他:“度鈞!你……”
然而根本模糊極了,也聽不清楚。
謝危似乎有些恍惚,想起了勇毅侯府那棵高高的櫻桃樹,還如先前一般,慢慢地、輕聲細語地道:“你說得對。聖人成不了事,這天下要的是枭雄。守規矩的人,走得總是要艱難一些……”
那麼,還守什麼規矩呢?
旁人做得的事,他也做得,且還會做得比旁人更狠、更絕!一如此刻!
在生命的最後,公儀丞終于意識到了什麼,也意識到了謝危這番話底下的意思。
然而已經沒有細想的時間了。
後悔也晚了。
他脖頸裡冒出的鮮血,不再如先前一般劇烈,就像是原本噴湧的泉眼慢慢幹涸了一般,變得平和。
茶桌上下,淌了一片。
漸漸沒了氣。
猶帶着溫度的血從謝危腳底下漫過去,他沒有挪動一步,直到手底下這具幹瘦的屍體沒有了動靜,他才慢慢地松了開。
聖賢面孔,卻沾了鮮血滿手!
轉過身來,那雪白的衣裳上已是觸目驚心一片,擡眸便見劍書站在門口,駭然望着他。
謝危垂眸,隻走過去拿起案上一方幹淨的巾帕擦手,平淡地道:“收拾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