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嘛,一看就看到夫人抱着二郎在哄,二郎哭得眼睛都腫了。
“哎喲,二郎這是怎麼了?”
李淵把府裡的事迅速過了一遍,想不出兒子哭的理由。
雖說這兒子打小感情充沛,大哭大笑的時候不少,但并不是個傷春悲秋的性子,兄弟朋友之間有些小矛盾,他往往也不在意,一笑而過,并不放在心上。
今天這是受大委屈了啊!
李淵也有點慌,忙忙地脫鞋入内連聲詢問。
李世民本來慢慢都要收聲了,這回好了,擡眼看見父親,心頭的委屈更是盛不下要溢出來了,偏還不好說“阿耶你偏心不立我做太子”,越發難過,尤其想到那是母親沒了之後,沒有母親護着自己後的事情了,母親還有五年就要病亡了。他吸了吸鼻子,摟住母親開始了第二輪痛哭:“阿娘啊!”
李淵無奈,現下他确實是寵愛幾個嫡子的,心裡的排名除了長子就是這個幼時病弱惹人憐惜,長大後健康又活潑的二郎。看二郎哭得這樣傷心委屈,他也不放心,示意夫人把兒子換到他懷裡哄着。
李世民哭了半晌,勉強控制着收了聲,抽噎着埋怨:“阿耶偏心!”
李淵覺得好笑:“阿耶哪裡偏心了。”
他用眼神詢問妻子,窦夫人微微搖頭,示意自己也不知道孩子為什麼事這樣難過。他隻得低頭問道:“莫不是今天出去玩,叫别人欺侮了?”
不是。
“與人比箭輸了?”
“沒有!”
事關榮譽,李世民昂首大聲否定,看到父親關切的面容時心中一酸,又抽泣了:“就是耶耶偏心!”
李淵那叫一個冤啊。
他覺得自己對幾個嫡子可好了,真要說偏心一點長子那也是應該的,誰家不這樣。而且對長子要求不一樣,對幼子更放縱,三子一直病弱隻要活着就好,次子既是寵的,又要認真教導以防長子不幸。所以除了嫡長子李建成之外,李淵可以摸着良心說,他真的最偏心二郎啊!
沒辦法,自己慣出來的哭包自己哄。
“是耶耶帶你大哥出門的事?你年紀小,等你長兩歲,阿耶自是會多帶你出去。哎……你大哥畢竟要承爵。二郎放心,我與你母親都說好了……”
窦夫人不同意地欲言,李淵擺擺手表示無礙。他跟夫人說過以後對子女的安排,二郎還是挺懂事的,聽一聽也好有數。他倒是相信二郎不至于因為家産生氣,隻當他是在外面聽了什麼渾話,又被兄弟們分了關注,心裡不高興了,所以告訴他,父母愛子的心還是一樣的。
“你娘的嫁妝,一些給你阿姊,剩下的都給你們兄弟均分。以後建成襲爵,我同他說過,爵位和祖業是他的,别的就不要同兄弟争了。家裡的浮财給你們兄弟分了,四郎多拿些。但阿耶置了些田地,隻給你一個。”
李淵的年紀不算很老,但在這個年代也不能說一定還能活很久,他自己父親就不是很長壽,所以身後事是着實認真想過的。他現在五個兒子,三郎體弱,他不打算留太多錢财,而準備讓他依附兄長生活。
至于四郎,生下來就不得母親喜歡。窦氏開始既不喜這個兒子,後來也沒有過改變,雖然管着孩子的吃穿住行和教育,但始終是淡淡的。她知道這樣不應該,可是她也不明白為什麼難以對本應最疼愛的幼子這樣不喜。不過該給的也會給他。
李淵作父親的,在李建成出生後很長時間内都不曾外任,親自教養了近十年,其實最親近重視的确實是這個嫡長子。
隻不過李世民記事時,李建成年紀漸長,跟父親相處更有規矩了。再加上李淵開始出京任職,在此之前隻李世民年紀不大不小,記得父子間親密的這陣子時光,後面幾個與父母同處時都沒怎麼記事呢,所以他總覺得父親最親近自己。
當然,李淵眼下确實喜歡活潑開朗又親人的二郎,而且幼子剛開蒙,他瞧着好像不是很聰明的樣子,性子又不好……就不打算迫着孩子多有出息了,同樣想讓他依附兄長,多留些錢傍身,但田地莊園這樣的資産,他還是願意二郎管着,以後跟大郎相輔相成,把他們唐國公一脈再發揚光大。
至于庶子,給兄長跑腿辦事就行了,以後讓建成安排他的出路,李淵沒打算管太多。
現在說來,意思很明顯:看吧,阿耶是不是偏疼你,多數私房錢都給你了。其實就是哄孩子呢。
李世民一句話含在口中,到底沒問出來。他自己也知道答案,爵位是一定會讓兄長繼承的。但太子之位他仍不相信一定會歸屬于兄長,他一定要在軍功之外,讓父親看到他的才能。
擦去淚水,冷靜了一下,李世民不客氣地跟父親要錢:“耶耶現在就給我個莊子吧。”
“嗯?”
“我想收攏些年幼的孩子來教導,以後作我的親衛。”
他家是武勳之家,李淵也不疑有他,笑着答應了,隻提醒他不要收太多人,年幼時還好,稍大些叫人傳出去不好聽,有陰養死士之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