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行李包放車上了。”及川徹不在意地理了理頭發,完全沒發覺他這句話說得更怪了,行李都上車了,人是怎麼錯過大巴的?
好在花梨粉絲濾鏡深厚,有一萬個理由合理化偶像的各種奇怪行為。
大概也是回來找東西的吧。
花梨正在自我洗腦中,突然聽到偶像打了個噴嚏,頓時什麼也顧不上了,直接從包裡翻出了一直被保護得很好的應援旗。
旗子再重要,那也是沒有人重要的,大不了再重新做一面就是了。
花梨直接把薄荷綠的大旗抖開,雙手遞了過去:“我也沒有帶多的外套,就先把這個披上吧。”
及川徹神色複雜地把那塊寫着“制霸球場”的巨大旗布接過,很想說他們練體育的,淋點雨不會感冒,反而披着這個,中二度爆表,被路人看到是會社死的程度。
但他又抵不住少女滿是擔憂的眼神,最終隻能把旗子裹在身上,在站台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用一隻手默默捂住了半張臉。
好在雨下得實在太大,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花梨也小心翼翼地在椅子的另一頭坐下,想到今天偶像輸了比賽心情肯定很不好,于是識趣的保持了安靜。
巨大的雨幕籠罩着天地,像是把兩人隔離在了這一方小小的站台。
花梨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看來這趟車注定會晚點了。不過她也不是很擔心。夏日驟雨總是來得快也去得快,實在不行等雨停了車子總會出現,反正她也不趕時間。
這麼想着,花梨幹脆摸出耳機插到手機上,自娛自樂地聽起歌來。
過了一會兒,身邊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花梨轉臉看去,發現及川不知什麼時候挪到了她的身邊,指着她的左側耳朵:“耳機可以借我一個嗎?我什麼都沒帶,有點無聊。”
花梨愣愣地把耳機遞過去了一個:“搖滾的,要切歌嗎?”
“不用,我也喜歡搖滾。”及川徹欣然地接過耳機戴上,同時投桃報李般把薄荷綠的大旗分給了她一半:“别着涼了。”
“沒事,我不冷。”花梨有些不自在,但及川徹振振有詞地說道:“一個人披着應援旗是中二病,兩個人就是現充。我甯可被路過的單身狗燒死,也不要被當成熱血笨蛋。”
好,好吧……花梨接受了這個理由。偶像的自尊心在這樣奇怪的方面也會體現呢。為了偶像不感冒,假裝一下小情侶也沒什麼所謂,隻希望不會被認識的人看到。
暴雨中,少男少女依偎在一方小小的站台共享着一副耳機聽歌,仿佛世界的紛擾都與他們沒了關系。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被雨淋濕的少年突然很輕地說了一聲:“抱歉。”雨水從他的發絲滴落下來,将隐藏了許久的落寞顯露無疑。
少女神色一驚,不明白他為什麼要說這句道歉,然後她聽到少年半是自嘲般說道:“明明賽前說了那麼多漂亮話耍帥,結果卻……”
花梨條件反射般捂住了他的嘴,感覺再讓他說下去,自己就可以羞愧得直接跳到馬路中間,讓路過的卡車創死自己。
“忘記那件事。”花梨神色嚴肅地看着對方:“你就當我當時腦子被你帥迷糊了。我自己的不甘當然要我自己背負。”
及川徹看着一臉認真的少女,突然撲哧一笑,然後張開了手臂:“我可以抱抱你嗎?”
這個時候,他想到的是書上看到過的一句話: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就像是春天抱着毛茸茸的小熊從長滿青草的山坡上骨碌骨碌滾下去。\#
花梨覺得今天偶像真的是有點反常,在距離感的把控上有點失去了分寸。但少年輸了比賽又淋了雨,一身狼狽,這這與世隔絕的空間裡,也許他隻是不想再故作堅強。
他大概隻是想要一個安慰的擁抱。這麼想着,花梨主動伸手抱住了他。
擁抱給人的感覺真的很好,好像冬夜的行人掀開門簾,走進了一個暖乎乎的房間。及川徹感覺自己從比賽開始就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舒緩了下來,忍不住用軟綿綿的聲音撒嬌道:“可是我想背負怎麼辦呢?”
少女從他懷裡退出來,試圖理解他的話:“是,是這樣嗎?粉絲的期待也會成為你的力量而不是負擔嗎?”
他在心中為少女的遲鈍歎息,卻也沒有點明:“你就當成是這樣吧。”
少女的臉上又綻放出一個明媚的笑容:“那真是再好不過了。我會繼續為你加油的!”
“那你呢?”
“什麼?”花梨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需要為你加油嗎?”
花梨不說話了。過了很久,她下定決心般說道:“也請你為我加油吧,雖然我至今還沒有找到為之奔跑的理由,但如果你把你的不甘也交給我,我就會努力跑起來的。”
及川徹靜靜地看着少女認真地許諾。他此刻很想親親她的臉頰,親親她的額頭,就像親吻一隻在春風吹拂的山坡上,睜着圓溜溜的眼睛朝他打招呼的小熊。
但他努力忍住了。一種極為溫柔的情感像是早春的河水一樣沖刷着他的四肢,他卻隻是克制地勾了勾少女的小手指,像是做下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約定。
他聽見自己說:“好。”
大雨在這一刻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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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用自《挪威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