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是小西花梨的手術日,也是排球部春高預選的決賽日。
在最後被推進手術室前,花梨都好抓緊着最後一點時間聽着比賽廣播。
為什麼偏偏是在今天手術啊!花梨内心大為遺憾,這可是自己四年來第一次缺席決賽現場。
可惜醫院的安排并不能随着她的意志而轉移,護士無情地沒收了她的收音機,把她推進了手術室。
花梨眼淚汪汪地抓着護士姐姐的手:“要不放出來當背景音吧,我聽說手術室是可以聽音樂的。”
“不行。”護士姐姐冷酷地拒絕道:“音樂是音樂,聽比賽你也不怕醫生一時激動手抖了。”
“嗚。”花梨露出了可憐巴巴的表情。
麻醉師笑着插話道:“好了好了,我中途有空的時候會幫你關注一下的。保證你醒來的第一時間告訴你結果。”
花梨還沒來得及說出感謝的話,麻醉師就帶着最溫柔的笑容,用最幹淨利落地手法注入了麻醉劑,一瞬間花梨就什麼意識都沒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花梨再次醒來的時候,眼前映入的,還是麻醉師那張不懷好意的笑臉:“小姑娘,醒了嗎?恭喜,手術很成功哦。”
花梨想說點什麼,但是麻醉的效力還沒完全過,嘴巴好像有點不聽使喚。
像是猜到了她的想法般,麻醉師又微笑着輕飄飄地來了一句:“對了,你喜歡的少年所在球隊輸了哦。”
不是啊!不是那種關系啊!你這個無良醫生亂說什麼啊!而且人還麻着就被告知了主隊輸了比賽的消息,這人是什麼魔鬼嗎?
花梨在心中悲憤地怒吼着,可惜嘴巴卻不聽使喚地完全發不出聲音。
“我答應了你第一時間告訴你結果的嘛。”麻醉師還一臉無辜的表情。
确定了,這個人真的是魔鬼。
花梨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再度昏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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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鬼/畜麻醉師的原因,花梨這一覺睡得相當沉,朦朦胧胧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黃昏,暖色的光線從透過窗簾照進病房裡,讓屋裡一切的輪廓都變得模糊了起來,甚至一時讓人有些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讓一切都變得更虛幻的,是床邊坐着的少年的身影。他手裡拿着一本書,身上穿着米白色的秋季校服西裝,很少見地戴着眼鏡,遮住了平時略顯淩厲的目光,多了幾分溫文爾雅。
這是怎麼一回事呢?花梨的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及川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不是剛打完比賽嗎?
難道是在做夢?似乎是有這樣的說法,人在全麻後,大腦有時候會産生一些不切實際的幻覺。
花梨悄悄閉上了眼睛,重新再睜開,“幻覺”似乎并沒有消失。
早就察覺到她醒來的某人被她的小動作逗笑,終于也裝不下去,合上了書籍,取下了眼鏡放進了衣兜裡,然後站起來走到她的床邊,朝他笑着打招呼道:“是我哦,小花梨。”
花梨有點說不出話來,嘴唇蠕動間發出極低的氣音:“及川同學,你怎麼會來呢?”
及川徹笑意微斂,神情變得有幾分嚴肅:“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為什麼?”花梨傻傻地微張着嘴。
“因為……”
及川徹話音未落,還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的花梨突然努力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角,死死得盯着他,大有一副“如果你再說是因為輸了比賽道歉的話我就死給你看”的悲壯表情。
于是某人非常識時務地咽下了本來想要說出口的話。
“是因為花梨的腿傷……”他最終這麼說道:“雖然這麼說似乎有些自戀,但我總覺得,是因為我……”
“不是!”花梨迫不及待地打斷了他:“我很高興及川同學來看我的比賽,但是我會發瘋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不注意節奏分配,跑着跑着就上頭是我的老毛病了。”
“真的?”及川徹懷疑地看着她,和花梨毫不動搖地申請對視良久後,最終還是無奈地妥協了:“好吧,既然你這麼說……”
“但是有點小失望是怎麼回事呢?”他還是忍不住玩笑了一句。
花梨臉紅了,小聲說道:“但是赢了白鳥澤,這一份喜悅,是想要送給及川同學的。”
半晌沒有回應,花梨忍不住掀起眼簾偷瞄了一眼床邊站着的少年,想要知道他會不會對自己這樣自我滿足的想法生出什麼不滿。
可惜逆着光,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正當花梨忐忑不安的時候,有些孩子氣的少年音突兀地響起:“可惡啊!我也好想在花梨面前說出這樣帥氣的話啊!”
“什麼?”
花梨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垂落床邊的手,被另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捧起來了。
及川徹半跪在床前,刻意用誇張而充滿感情的聲音大聲重複道:
“這一場比賽是為你赢的——我本來也打算在赢了白鳥澤後這麼耍帥來着,腦子裡都已經演練過了,可惡啊啊啊啊!為什麼又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