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時間進入五月,為了準備IH的預選賽,陸上競技部開始讓部員進行系統性的體能儲備。随之而來的,是陡然加大的訓練量,畢竟耐力是中長跑運動中最為重要的一環。
又由于花梨進入了畢業年,如何平衡學習和社團活動,成了必須要做的功課。到底是放棄學業專攻運動,還是放棄運動主打升學,需要她做出一個明确的選擇。
因為對于未來頗感迷茫,花梨至今沒能想好到底選擇哪一邊,再加上戀愛也不可避免地占據了一定的精力,使得她從開學後,時間和精力一直處于一個相當緊繃的狀态。
從小她就是擅長忍耐的性格,以至于她自己都沒發覺身體的負擔越來越重,直到某天在社團訓練中暈倒被送往醫務室,才被發現她一直處于低燒狀态。
自那以後,她頻繁低燒,不得不去醫院做了全面檢查,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慢性疲勞和運動性貧血。
運動性貧血是中長跑運動員高發的疾病,因為中長跑是耐力項目,大強度的耐力訓練容易引起紅細胞破壞加劇,大量的出汗又增加了鐵元素的丢失,這些都使得跑者成為貧血的易感人群。
被确診貧血後,醫生就勒令她暫停了長跑訓練,要經過系統性的營養補充,複查指标通過後,才被允許複訓。
這樣一來,花梨幾乎就沒什麼機會,參加6月份的預選賽了。社團的同伴知道消息後紛紛來給她打氣,讓她養好身體,大家會在全國大賽上等待她的回歸。
花梨有些感動,謝謝了大家的好意,并且由衷地祝福其他人能夠在6月初的地區預選賽一舉奪魁。
結果本來在宮城已經難逢敵手的青城,竟然曝出了冷門,不敵某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隊伍,錯失了全國大賽的門票。那個隊伍中的某個初次登場的一年級,居然在花之二區超越了不破瑛裡,創造了新的區間記錄。
不得不說,高中的競技體育,有時候就是這麼地殘酷而充滿戲劇性。
因為泷川擔心花梨的身體,幹脆給她請了長假,把她帶回了東京的家中讓她母親悉心照料。所以花梨在預選賽當天沒有去到現場,隻是在電台的轉播中,聽到了這個遺憾的消息。
花梨自從來到東京以後,就和母親處于一種微妙的關系之中。雖然已經能夠理解母親,但也很難親近得起來,畢竟母親這個角色,從她的生活中已經消失很久了。
同時花梨母親對她,也有一種格外的小心翼翼。出于對她兒時的虧欠,母親绫子現在走向了另一個極端,從全方面的控制,變成了什麼也不敢管。每天都是安靜地把豐盛的飯菜端到花梨的房門前,等到她吃完後,再悄無聲息地把餐盤收走。
活像電視劇裡伺候家裡蹲孩子的卑微母親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绫子的手藝相當不錯,因為花梨貧血,她特意做了花樣百出的補鐵類食物,能把營養餐做得讓人食欲大增,沒有一定功力是做不到的。
這讓花梨想到了自己小時候訓練的時候,盡管每天都很辛苦,但在食物上從來沒有被虧待過。每天都餐點,成了當天唯一期待的事情。
也許是從那時起,食物成了母女之間交流感情的唯一方式。每次争吵後,一句“吃飯吧”也成為了一個求和的信号。
在東京家中呆了一周後,花梨不再自己關在房間裡,而是每到飯點時,會到樓下餐廳來吃飯。第一次绫子見她下來時,臉上露出了極細微的微笑,然後兩母女就這樣相對而坐,沉默地享用完了一桌的美食。
第二周時,绫子第一次嘗試搭話,輕聲問道:“這周末,那個男孩還會過來嗎?”
花梨來到東京修養的第一個周末,及川徹過來看了她一次,那天正好之後母親在,及川和母親打了聲招呼後,就被花梨直接拉去了自己房間,也不知道母親對他留下了什麼印象。
花梨的筷尖停了停,低聲回道:“不了,這周他們排球的IH預選賽就開始了。”說完後,想了想,花梨又提了一句:“下周末我可能要回仙台一趟。”
绫子臉上臉上露出了不贊同的神情,但她克制地抿緊了嘴唇,沒讓自己說出什麼強勢的話來,她不想破壞好不容易有點緩和迹象的母女關系。
于是她放低了姿态,問道:“是有什麼要緊的事嗎?”
“嗯。下周就是排球半決賽了。”
绫子微蹙着眉頭想了想:“身體沒什麼問題了嗎?”
“還好啦,又不是要上場,隻是去當觀衆而已。”花梨無所謂地說着。
绫子輕歎了一聲,沒有說話了。
晚上的時候,泷川把花梨叫到客廳來談及此事,大概是母親和他提了,泷川主動說要開車送她。
花梨不好意思地連連擺手:“我坐新幹線就好了,不用麻煩。”
“畢竟還在病中。”泷川總算展現了一次一家之主的威嚴,沒有給花梨讨價還價的餘地,直接把這件事定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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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到周末的時候,泷川公司發生了緊急案件,不得不把他召喚過去。臨出門的時候,泷川再三向花梨表達了歉意,保證下周一定會帶她回仙台,花梨乖巧地點頭,表示一定會好好待在家中。
但是等泷川一走,趁着母親去買菜的空檔,花梨留了一張紙條就跑去坐新幹線了。
決賽要看,半決賽也不能錯過!
她都好久沒有現場看過比賽了,今天怎麼說都要看個盡興。
一下新幹線,花梨就直奔仙台體育館而去,一整天的比賽看得她意猶未盡,連午飯都是随便對付過去的。
從比賽的觀賞性來看,今天青城打得相當精彩,尤其是和烏野的半決賽,更是值得反複回味。但是站在花梨的立場,這場比賽有些過于驚心動魄了,有時候她甯願比賽沒那麼跌宕起伏,起碼隊員們可以赢得輕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