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艙内裝潢低調暗沉,刀槍劍戟閃爍幽光豎立兩側,不像是用來載客的,又見那艄公脫下鬥笠和蓑衣,一眼看去氣度不凡,必是出生權貴。
一襲金紋雲袖墨色衣袍俊逸森然,而通身氣派鋒銳,分明是上過戰場的将門之人。
桌案上豆大燭火忽明忽暗照耀中,他腰間一把紋路詭異,泛着血氣的大刀刺眼奪目。
陸雲菱呼吸停了一瞬,腦海中浮現原著裡貼切形容的“腰間常懸帶血刀”。
竟然是安騰逸,原著中性情殘暴,出場必見血,在結局時屠了城的反派。
她怎麼這麼不幸,竟然遇見了殺神。
更加不幸的是,這女配小時候似乎欺負過反派。
“屬下失職,請責罰。”侍衛見兩個姑娘沒什麼攻擊就沒多在意,沒想到竟然有姑娘如此膽大妄為,一時怔愣倒讓人溜了進去。
“按規矩處置。”安騰逸沒看跪在地上請罪的侍衛,淡淡說道。
侍衛渾身一顫,擡頭看了安騰逸一眼又迅速低頭,臨走時回頭不甘地看了陸雲菱一眼,那是一種破壞計劃的恨意。
陸雲菱感到愧疚不安,看他驚恐的樣子不知道要受什麼樣的折磨,可她卻毫無辦法,還得擔心下一秒殺頭的就是自己,因此絲毫沒注意到侍衛眼神中的不對,直到下一刻被安騰逸冷冰冰的刀刃打斷。
“誰派你來的?”
陸雲菱感覺到脖子上的冰涼,慌忙辯解:“沒有誰!我就是想搭個便船,沒征得船主同意是我不對,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拿刀威脅人也不太好吧。”
前有猛虎,後有追兵,陸雲菱緊握拳頭,強裝鎮定的語氣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意:“打擾公子了,我們這就離開。”
“誰準許你走了?”刀更逼近直抵喉嚨,“還不說實話?”
安騰逸掃視她,忽然視線在陸雲菱腰間祥雲軟玉上的“陸”字凝固片刻。
“陸雲菱?”安騰逸神色古怪。
她聽見他吐出幾個字隻覺膽戰心驚,恨不得自己立馬消失。
陸雲菱暗道,要遭,光顧着把顯眼的發簪取下躲避追兵,卻忽略了随身玉佩這個更暴露身份的存在,可誰又知道她會突然遇見多年未見的仇人。
完了,認出她來會不會現在報仇殺了她?
她現在死了是能重新穿回去還是徹底死翹翹?
好在安騰逸這下倒是放下了手中的長刀。
還沒等陸雲菱松口氣,安騰逸撫弄着手裡的血刀緩緩道:“我們來做筆買賣如何?”
陸雲菱眼中倒映泛着血色寒光的大刀,心裡直犯怵,反派一看就來者不善,說是交易她卻沒看到什麼誠意,更别提他們小時候有仇。
“我們走。”陸雲菱當機立斷,低聲對蟬衣說了一聲就往外急走。
看到他的手下蓦地擋住出口,陸雲菱深吸一口涼氣,低頭盯着船闆對安騰逸說道:“小女子是戴罪之人,不好拖累公子,還請公子當作不曾見過我兩人。”
“晚了。”安騰逸道,“告訴我你師父在哪我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我也不是你說的那個人。”陸雲菱暗中警惕,反派定是不懷好意,看這樣子指不定是找她師父尋仇,說不準自己也小命難保。
為今之計就是不能承認自己是陸雲菱,反正多年沒見安騰逸也不知道自己長什麼樣。
隻見刀光一閃,在蟬衣的驚叫聲裡,陸雲菱的玉佩騰空而起。
“這玉佩是我在尋煙林裡撿的,看着值錢就戴着了。”
陸雲菱立馬補充道,眼睜睜看着玉佩“哐當”作響也沒敢撿。
安騰逸審視片刻,似在辨别真僞,銳利刺骨的目光如刀鋒般。
不愧是戰場上殺敵無數的人,陸雲菱在那眼裡恍惚間看到了屍山血海,不由自主攀住蟬衣,這才發現蟬衣已經捂着嘴渾身直顫。
這時外面傳來一人恭敬的問詢:“安将軍,李縣令得知您在此處歇腳,想請您去他府上歇息。”
安騰逸擺擺手示意他不打算去。
還不等陸雲菱偷偷松口氣,緊接着那護衛微微頓了頓,遲疑道:“外邊捕役想要上船搜查逃犯,是否要攔住?”
“不必了。”安騰逸收起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