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細的瓶口,離得還那麼遠,竟還能百發百中?
潘鄧鼻子動動,嗅到了新聞的味道!吩咐了掌櫃,“找人叫阮記者,我來時見他在街南口吃羊雜面呢。”
又說:“既然有能人,大獎給便給了。”
付掌櫃一陣肉疼,從來頭彩都是那叫人看得見卻夠不着的,來引得别人關撲罷了,哪有真給的!
誰能想到真的有人竟然能連中一百支呀!能中百支的便寥寥無幾,這位竟然還連中!
付掌櫃皺着一張苦瓜臉,去了外面,那店門前已被人圍滿了,中間一男子正在投壺,隻見他身姿輕巧,偶爾揚臂投壺,偶爾伸手擲簽,姿态輕松,卻是個個命中。
不一會兒那最遠的投壺又滿了,夥計給倒出來,又把壺放回地上,還專門換個位置。
旁邊圍觀的百姓一片噓聲,“诶呦怎麼還往遠了擱了,玩不玩得起?”
那夥計雙手抱臂,“哪往遠了擱了,我這就是換個位置,免得他都投慣了,直往這一個地方扔,沒遠呢!”
那投壺的人卻不見怪,哈哈笑道:“你便是抱着壺跑,也逃不過我這簽。”說着一擊即中,又是正投壺中。
圍觀的百信一陣喝彩,“好準頭!”
“多少了?”
“已百一十二個了!”
“再投八個,湊了一百二十個,就能拿到他們秦鳳炙肉的大獎了!”
街上的人都湊過來看熱鬧,圍着的人越來越多,看着那年輕男子投壺,竟比自己投中了還叫人高興呢,都暗暗捏把勁。
有人悄聲說:“你瞧,記者都來了。”
原來是阮記者,正在人群外,站了椅子上,左手拿了個鹦鹉洲特制的硬殼筆記本,右手拿着支細毛筆,看那投壺人呢。
他旁邊還有一個畫師,也是左手拿畫夾,右手執筆,在紙面上快速勾勒。
阮記者見那青年人身形潇灑,旁邊百姓神情激動,那店裡小二苦大仇深,付掌櫃似要流淚,不覺得文思泉湧,把筆伸進那畫家帶着小桶裡沾了點水,飛速在本上記起來。
周圍人一看,果然是記者呢!便喊道:“連記者都來了!咱東平府又要出個百發百中的好漢了!”
那投壺的青年一聽,四處張望,果然看見個瘦削的讀書人拿着筆在紙上劃拉着什麼,奮筆疾書。
青年一陣語塞,得知他是那《京東蹴鞠廣招示》的記者,從前自己也看這刊物,覺得精彩至極,但要是想到自己被畫在紙面上,卻總有些不好意思,便說:“……還是莫要記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店家經營不易,這剩下幾根簽,我便不投了。”
說着把簽放下了,要走出人群,這竟是個不愛出風頭的人!
旁人哪裡能應,“小哥,怎不投了,急死我了,你投呀!”
“就差八個了!百年也不遇這麼會投壺的,你若不投,他這大獎便沒人能赢了!我聽說一百兩呢!”
“小英雄,快投呀!你要是現下不投了,我今晚都睡不着覺!”
身邊的人一陣哀求,都等着看連中一百二十個,赢了那掌櫃的大獎呢。
那青年被這麼殷殷期盼着,也不忍心叫鄉親失望了,便拿了簽子,又投起來。
一支,兩支,三支。
“四支……”“五支……”“六支。”
圍觀的人都忍不住捏着拳頭記起數來。
“七支!剩最後一個了!”人群一陣騷動,大家都緊緊盯着那壺。
隻見那青年一如既往潇灑閑适,手臂一動,一個精準的弧線,簽子入壺,卻因為力大,簽子彈了出來。
“啊!”
那竹簽彈起來卻又沒完全彈出去,隻在壺中跳了幾下,又歸于平靜。
“八支!”人群爆發出強烈的歡呼。
“中了!中了!”圍觀的人蹦蹦跳跳,臉上挂着歡笑。
“一百二十個!連中一百二十個!真奇人也!不親眼目睹,怎能相信!”
“掌櫃呢?掌櫃的!中了!快把大獎拿出來!”
“掌櫃!大獎!”
付掌櫃在一邊看着呢,這會兒已經做好表情管理了,拿出手帕擦擦額頭的汗,出來了拱了拱手,“諸位,承蒙惠顧,這位英雄确實連中一百二十個,我們店絕對說到做到,大獎待會兒就到。”
不一會兒,店裡夥計把那大獎拿來了,衆人一看,是個籠屜。
“掌櫃的,你這是什麼?不是一籠燒賣吧!之前說的大獎值一百兩銀呢!”
那掌櫃的上前把籠屜打開,隻見裡面鋪了絨布,正是十個閃亮的銀燒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