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秋少關還以為蘇乞白這人挺疼他妹妹的,隻不過嘴硬,總往外蹦些證明自己沒那麼喜歡這個妹妹的話。
後來他發現,好像是這麼回事,又好像不是。
逛了五六家店。
從那家“好店”出來之後,連着兩家蘇乞白都進去仔細瞧了圈,又空手出來,像是精挑細選,沒看上的東西。
但後來那幾家,蘇乞白進去之後又開始一反常态,直接逮住老闆問店裡賣店做好的小物件是什麼,老闆倒是熱情得推薦了幾樣,本以為這位顧客會同其他人一樣,聽上一耳朵沒個得意的,又自己親自去選,但蘇乞白特幹脆,老闆話停了,他就從提到過的物件裡面挑出幾個價格比較便宜的,全部打包。
如同踏進這家店就是為了手上能拎着東西出來,怎麼看怎麼敷衍。
而且秋少關注意到那價格了,其實差的不多,也是十幾二十幾塊錢,但蘇乞白像是有什麼執念一樣,主打省錢便宜。
這麼逛上一圈下來,還有個老闆在蘇乞白摘下口罩的時候認出這麼張臉,知道這是電視上那個參加節目的“小明星”,又送了幾樣東西。
滿載而歸。
秋少關打趣道:“你這是要用禮物淹死你妹?”
蘇乞白的視線從一家家飯店牌匾上劃過,又簡單挨個打量了下内裡的環境,後來沒了耐心,“淹死總比一個沒有要強,你想吃什麼?在酒店吃了幾天外賣,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不吃點兒好的?”
秋少關對于吃的沒什麼要求,“随便,你想吃什麼?”
“随便?”蘇乞白說:“你挑晚飯要是比挑姿勢認真,你現在也不至于這麼瘦,縱欲過度,腎虛體虧,還不知道補補?”
秋少關盯着他緊了緊牙關。
蘇乞白問:“你看我幹什麼?說得不對?”
秋少關招了輛出租車,上車就扔了句:“師傅,附近有沒有吃大補餐的地方?”
“大……大補餐?”司機從後視鏡看見兩個年紀不大的少年,一時不知道自己領沒領悟正确的意思,這……年輕人也要補?
蘇乞白坐上車聽見這句,直接把頭扭過去看窗外,假裝自己很忙。
秋少關說:“就腎虛吃的那些……”
“得得得。”司機連忙制止他,說:“我曉得了曉得了。”
一腳油門直踩到底。
夜幕下車尾閃出了殘影,硬生生看出來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司機不傻,看得出來這倆人是外地人,早在秋少關朝他車走過來的時候心裡就琢磨着怎麼繞路多兜幾塊錢,但現在,他心底隻有一個想法——
太他媽的尴尬了。
現在的小孩藏不住事兒啊。
什麼都往外說!
他直接在五條街外的館子前停車。
透過車窗朝那館子裡探上一眼,座無虛席,全都是些中年人坐在大堂裡邊。
秋少關幹脆利落得把錢掃過去。
在二人下車前,那司機還遲疑得提醒了句:“年輕人的身體沒有太差的,補啊,要适度,否則鼻血流得比你喝的水都多。”
“知道了。”秋少關應了聲。
那司機有似逃是的把車開走,火急火燎。
揚起一片灰。
站在館子前,蘇乞白盯着牌匾上“男人的加油站”幾個字迷茫出神。
秋少關推着行李箱,轱辘在青磚路上打轉的聲音輕響,這聲音像是讓人慌張失措的催促。
蘇乞白從兜裡掏出煙,顫顫巍巍得點了一根。
煙霧缭繞,看不清眉眼,隻覺得這人背影蕭條,整個人都蒼老了幾分。
“蘇乞白,你不說要補補?走啊?”
“……”蘇乞白掐了煙,說不清此刻是踏入未知地徑的興奮居多,還是對自己沒再帶個墨鏡帽子的後悔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