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接連失去了兩次意識,他現在終于徹底地清醒了過來。
一時間,寇栾還有點兒懵。
适應了片刻,他才開始回憶,夜裡過于離奇的經曆。
勉強厘清思緒之後,他轉過頭,才發現身邊早已空空如也,自己正躺在小床的正中央。
寇栾迅速從床上起身,好在屋内夠小,讓他一眼就看見了那道颀長的身影,正好端端地站在門邊。
心裡松了一口氣,寇栾走到狡黎的身旁,正準備開口詢問昨晚的情況,就看見狡黎正順着門間的縫隙,靜靜地望向門外,神情是從未所見的嚴肅。
“出事了。”
對方輕歎一聲。
聞言,寇栾立即順着門間的縫隙向外看。
他的眼力不差,再加上此刻又是白天,按理說,狡黎所見之物,他也應該能夠盡收眼底,但他卻什麼特别的東西,都沒有看見。
“怎麼……”
寇栾詢問的話語,才剛剛說到一半,就被一聲尖利的驚叫打斷了。
“啊——”
寇栾和狡黎對視一眼,迅速打開門,朝着聲源趕去。
是馬永元、馮安和徐地傑居住的那間廂房。
寇栾和狡黎到達的時候,除了男孩劉郁和女孩葉谧,其餘人都已經在廂房内了。
隻不過,唯有馬永元躺倒在地上,看樣子已經失去了呼吸。
剛才的那聲尖叫,是陸馨發出來的,她看見寇栾走進來,連忙跑到他的身旁,死死地攥住他的胳膊,力度大得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那根浮木,輕易不肯放手。
雖然沒有流淚,但她的神情,似乎受到了極大的驚吓,恐懼遍布在她的每一寸肌膚:“他……他死了!”
“我看見了。”寇栾點了點頭,他輕輕地拍了拍陸馨的手,低聲說道。
第一天就出現了玩家的死亡,寇栾的心情也很沉重。
即便和馬永元隻有一天的相處時間,在這之前,對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此刻卻冷冰冰地躺在了地上。
但寇栾明白,他們不能夠一味地沉溺于悲傷,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找出線索盡快通關遊戲的話,接下來的八天時間,還有概率出現更多的死亡事件。
努力将眼前的情景,想象成日常的拍戲,寇栾強迫自己,迅速調整好了心态。
他先是用眼神示意狡黎,将陸馨帶到一旁,然後,他深呼了一口氣,走到馬永元的身邊蹲下。
對方是側躺在地上的,位置就在床邊,離廂房的門,還有一段距離。
離近了才發現,馬永元的死相并不安詳,他的雙眼瞪得極大,似乎很不甘心。
他的眼球凸起,口部大張,面容可怖。
“看樣子像是被噎死的。”
寇栾皺起眉頭。
他本以為,馬永元昨夜的遭遇,應該和他類似,但對方死的地方,既不在門邊,昨夜的自己,也沒有要被塞東西的迹象。
難道是因為昨晚,危險還未降臨,就被狡黎制止了,所以自己也不清楚開門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時間倉促,他還沒來得及和狡黎讨論昨晚的情況,就匆匆趕來了這裡。
寇栾直起身子,掃視了一眼屋内——
昨晚,和馬永元同一間屋子的,還有兩個人。
此刻,徐地傑就在寇栾的身旁,神情嚴肅地觀察着馬永元的屍體;綠豆眼馮安則是縮在房間的角落,面色鐵青,張着嘴巴,卻發不出聲音。
“昨夜,你們有看到什麼東西或者聽見什麼動靜嗎?”寇栾問的是所有人,視線卻重點徘徊在了徐地傑和馮安的身上。
聞言,幾個人搖了搖頭,看起來都有些萎靡不振。
畢竟,才一天就死了一名玩家。
“昨晚沒躺一會兒,就莫名其妙的困了,再睜眼就天亮了,除了黑,沒其他怪事兒。”王姐的狀态還稍微好點,她開口回答道,“另外,屋子裡我和陸馨也都找過了,沒啥線索。”
其他幾位也紛紛表示一樣。
徐地傑收回觀察屍體的目光,發現寇栾正盯着自己,才淡淡地開口說道:“我也是,除了早上醒過來,發現屍體的時間,比你們早,其他的經曆,都沒什麼區别。”
“線索呢?”寇栾追問道。
“沒發現。”徐地傑搖了搖頭。
看來,隻能在屍體上找線索了。
寇栾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原本不想翻動屍體。
畢竟,在傳統的觀念裡,亂動屍體是大不敬,即便他們身處不符合現實邏輯的遊戲,依然保有現實社會的思維和習慣。
寇栾默念了一句“得罪”,正準備再度蹲下來,就聽見角落裡傳來了一道虛弱的聲音。
“……我看見了。”
開口的人是馮安。
一時間,衆人的視線,都鎖定在了角落裡的他身上,馮安吞咽了一下口水,又往後靠了方寸,表情僵硬,似乎光是開口,就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寇栾理解對方此刻失常的情緒,靜靜等待了幾秒之後,他才溫和地說道:“沒關系,你慢慢說,現在時間還早。”
遊戲裡,玩家并不需要真正的生理睡眠,所以大部分人,昨夜都是被強制入眠。
因此,他們蘇醒的時間都很早。
看天色,現在估計也才清晨的五六點。
又緩了片刻,馮安才顫抖着聲音,再度開了口:“我……我昨晚一開始,也是忽然困得不行,然後就睡着了,可、可突然,我就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給喚醒了。”
說到此處,他的神色再度變得驚恐:“我費力轉了轉頭,看見馬永元也睜開了眼睛,他似乎也聽見了敲門聲,但徐地傑還在沉睡。”
“我和馬永元對視了幾眼,心裡都很害怕,卻不知道該怎麼辦,敲門聲一直不停,但我們倆都沒膽子去開門,隻能直挺挺地呆在床上。”
“然後,恐怖的事情發生了……”
馮安的面部逐漸扭曲,咬着牙從齒間蹦出接下來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