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郁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男孩瞪着一雙明澈的眼睛,用視線仔仔細細地逡巡了一圈,也沒看到那道總是愛諷刺他的身影。
下一秒,寇栾回答了他:“死了。”
“……什麼?”少年下意識地發出一聲驚呼,剛剛穩住的身形,又差點栽倒。
幸虧,葉谧一直在身後支撐着他,要不然,他肯定已經屁股着地。
“死了?怎麼會——”
男孩未竟的話語,吞沒在了葉谧的手心。
女孩一邊對衆人投去歉意的目光,一邊将大呼小叫的劉郁,輕輕地拖到了一旁。
“我們先在這裡待到晚上吧。”徐地傑提議道,“鎮民那裡暫時不能去,山又變紅了,既然今天沒派任務,不去應該也沒問題。”
“我同意。”寇栾點了點頭,“看樣子,隻能等到晚上,再尋求轉機了。”
“難道你們晚上還打算出去?”總算是掙脫了葉谧的束縛,劉郁驚恐地叫喊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你們已經忘記了嗎?”
“那你就留在原地等死。”徐地傑不耐煩道,“我看你時間和廢話都挺多的。”
聞言,劉郁立馬閉緊了嘴巴。
“别吵架。”寇栾揉了揉眉心,“既然還要待在這兒,繼續消磨時間,分析一下剛才的情況吧。”
“必須得分析嗎?”被連着嗆了幾次,劉郁的音量,總算是低了下去,“我想都不敢想。”
“當然。”寇栾笑了笑,“雖然看起來沒有什麼邏輯,但至少說明了兩點。”
“第一點,還記得老頭之前提過的例外情況嗎?就是明鎮的規矩,一天隻能開一戶門,除了一種未知的情況,眼下估計就是那種情況。”
“所以眼下是什麼情況?”劉郁聽得似懂非懂。
“别急。”寇栾繼續說道,“這就是我即将說的第二點,不過,暫時還隻是猜測,昨天,我們接任務的時候,老頭在見到我們的那一刻,立馬神色大變,并且反複确認了我們的人數,對吧?”
“嗯。”劉郁點了點頭,“我記得,他還伸手數了好幾遍。”
“沒錯。”寇栾肯定了男孩的記憶,“他之所以會這麼說,大概率是因為,那天我們沒有減員,我猜,明鎮有一個隐含的規則,就是假如外鄉人不減員,鎮民就會互相吞噬,以達到數量的平衡,而這就是老頭口中的例外情況。”
“有道理。”徐地傑認同道,“按照這個邏輯進行推理,既然今天的我們,已經出現了減員,明天的鎮民,應該就不會再互相吞噬了,假如今晚依舊沒有收獲,明天的白天,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想起表盤上的數字“1”,寇栾神情嚴肅地點了點頭。
于是,一行人開始各自休整,等待夜幕的降臨。
剛剛死裡逃生,大家都很疲憊,雖然沒有生理上的睡意,但心理上都需要調整。
寇栾閉着眼睛,靠坐在堂廳的地上,狡黎則是站在他的身邊,兩個人都沒有開口。
附近偶爾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那是劉郁和葉谧在小聲地交談。
徐地傑獨自一人坐在稍遠的地方,既沒有休息,也不和其他人搭話,時不時地撫摸一下胸前的瓶狀項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終于,夜晚在一片靜默中,悄悄地降臨了。
“走吧。”
徐地傑看了眼天色,第一個邁出腳步。
聞言,寇栾瞬間直起了身子,他和狡黎對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走在最後的照例是男孩劉郁和女孩葉谧。
剛剛抵達外院的大門,徐地傑就臉色極差地回過了頭。
很快,寇栾和狡黎也調轉了方向。
“……咋了?”男孩劉郁不明就裡,他伸長了脖子,無奈身高不夠,什麼都看不見,“怎麼都回頭了?”
一入夜,這裡的院門就關不上了,因此,走在前面的幾個人,能夠借着門内的幽光,将門外的情景,盡數收于眼底。
“我們被鎮民包圍了。”
寇栾盡量讓自己的陳述,顯得沒那麼驚悚。
隻可惜,劉郁并沒有體會到他的良苦用心,對方尖叫一聲,連着倒退了好幾步,雙眼瞪得渾圓:“包……包圍?”
男孩很想沖過去看清楚,但膽怯最終還是戰勝了好奇,隻能讓葉谧一個人向前。
女孩回來之後,沖着他微微點了點頭。
那些鎮民,從形态上來看,似乎已經恢複如常,最起碼,不再是詭異的肉塊。
但他們卻面無表情地圍成了一個半圓,将整座院子的出口處,圍得密不透風。
“怎麼辦?要死了!”劉郁絕望地雙手抱頭,蹲在地上。
“别怕。”寇栾試圖冷靜地分析道,“既然他們沒有直接進來,就證明他們依舊對勞施的院子,有所忌憚,隻要我們不強行突圍,應該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
“既然出不去,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緩了一會兒之後,徐地傑的臉色,已經好了一些。
“等。”
寇栾僅僅回複了一個字。
于是,幾個人站到了外院,經過商議,由狡黎每隔十分鐘,就出去查看一次。
最開始的幾次,還沒有什麼異樣,約莫四五次之後,狡黎的神色,竟然也少見地嚴肅了起來。
察覺到對方的情緒,寇栾立即開口問道:“有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