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朱凡敏麻木地站在原地,她甚至已經開始幻想,自己的死亡方式。
眼淚停止了流動,與此同時,她的雙眼也失去了焦距。
就在她幾乎湮滅了所有情緒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腰窩處,傳來了一陣癢意。
朱凡敏本以為那僅僅是幻覺。
然而,見她沒有做出反應,癢意卻愈演愈烈。
她僵硬地回過頭,準備迎接新型的死亡方式,卻對上了一件寬大的灰色衛衣。
……衛衣?
她疑惑地向上望去,終于成功地看見了寇栾的臉。
此刻,對方的嘴巴,正在一張一合,無聲地和她說着些什麼。
朱凡敏先是不解其意,幾秒後,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臉上漸漸湧上狂喜,整個人像是再度活了過來。
她哆哆嗦嗦地模仿着寇栾的唇形,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說出了幾個字:“标、标準……摩、摩爾生成焓。”
“時間還有兩秒結束。”
一直在心中倒數的伊牧川,附耳小聲地對蘿萌萌說道。
明明答題的人是朱凡敏,現如今的二姐,卻完全将視線轉向了朱凡敏身後的寇栾。
她的眼中沒有太多情緒,但隻要和她對上一眼,就會感受到洶湧澎湃的寒意。
對此,寇栾直接選擇了無視。
他望天望地望褲腿,就是不看二姐。
時間仿佛陷入了靜止。
最前方的朱凡敏,正在焦灼地等待着自己的審判結果;後方的玩家,則是驚訝于寇栾突然上前的勇氣;夾在中間的寇栾,卻無比幹脆地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姿态。
“答、對、了。”
僵持了良久,二姐終于從尖利的齒縫間,極不情願地擠出了這三個字。
聞言,心髒已經提到嗓子眼的朱凡敏,驟然松懈了下來。
她如釋重負地向後方倒去。
寇栾正好站在她身後,就順手就扶了她一把。
兩個人一齊走回了隊伍。
二姐沒有立馬叫下一個人,反而後退了兩步,回到了大姐和三姐的身邊。
三個人開始叽裡咕噜地交談。
時不時的,她們還會朝着寇栾的位置,投去幾抹高深莫測的眼神。
三姐妹的音量不算小,寇栾側耳聽了一會兒,卻發現她們使用的既不是華國的語言,也不是國際通用的英語,甚至不是地球上任何一種已知的語言。
因此,他一個字都聽不懂,等于是公開的加密對話。
見狀,莫名其妙得到了休息時間的玩家,紛紛迫不及待地向寇栾發問。
“你怎麼敢去幫她?”蘿萌萌搶先開口說道,“不怕死嗎?”
“我當然怕死。”寇栾笑了笑,“不過,既然這一把,是她們先玩了文字遊戲,那代表我們也可以玩。”
“什麼意思?”
“你記不記得,你曾經總結過,三姐妹在這局遊戲裡,各自的角色分配?”
“當然。”蘿萌萌點了點頭。
“其中,三姐主要是負責一些補充信息的交代,而這些信息中,就包括了任務的禁忌事項,因此,前天我們收到制作玩偶的任務時,她告訴我們,不要随便幫助别人。”寇栾繼續說道,“然而,你仔細想一下,昨天收到學習的任務時,三姐有開過口嗎?”
“好像……沒有?”蘿萌萌有點明白了。
“沒錯。”寇栾肯定道,“三姐沒開口,恰恰代表了學習這個任務,除了二姐叙述的規則以外,沒有任何潛在的禁忌。”
“上一個任務中,趙中輝觸犯了禁忌,他的下場,大家都有目共睹,而這種殘酷的景象,很容易在我們的心裡留下陰影,類似後怕的情緒,會直接導向一個慣性思維——”
“我們會理所當然地認定,幫助别人這件事,不能出現在後續的所有任務裡,否則,我們會落得和趙中輝一樣的下場。”
“這一次的任務是考試,在我們的常識裡,考試這件事,本身就不應該和互相幫助的行為,聯系在一起,因為性質等同于舞弊。”
“這種日積月累形成的社會共識,會進一步加重我們的慣性思維。”
“事實上,這裡的環境,也是遊戲給予我們的另一重提示。”
“就像蘿萌萌最開始說的那樣,正常的考試,應該有紙筆試卷和桌椅闆凳,考生坐在分隔的座位上,獨立進行考試。”
“然而,這裡卻空空蕩蕩,所謂的考試,也不過是大家聚在一個地方,挨個上前進行你問我答,交流起來,簡直輕而易舉。”
“想象一下,假如所有的考試題目,都不在我們選擇的教材上,這樣的考試,最有可能造成的後果,就是玩家在這個任務裡全滅。”
“這才是遊戲的第二天,即便這一局有‘王’,難度也不至于拔高到這種程度,這根本不符合‘引’的行事邏輯。”
“因此,這個不同尋常的考試環境,本身就是在提示我們,我們必須打破慣性思維。”
“也就是說,隻有互相幫助,玩家才有能完成這場考試。”
“我們有七個人,比起獨立答題,在互相幫助的情況下,存活率至少能夠上升七倍。”
寇栾終于說完了。
“我明白了。”
蘿萌萌點了點頭。
下一秒,她卻再度蹙起眉頭,目露疑惑地問道:“既然如此,你還用什麼唇語?純粹浪費時間啊!直接說不就行了?”
聞言,寇栾堪稱完美的表情,稍稍碎裂了一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