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清楚遊戲是蓄意為之,精準地定位了他現實世界中,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還是一個單純的巧合。
即使缺乏充分的證據,寇栾依舊傾向于前者。
但他想不通“引”這麼做的意義。
是為了折磨他嗎?
事實上,被拖進遊戲這件事本身,并沒有引起寇栾過多的反彈。
他是一個性格不太明确的人。
即使深陷險境,他也能夠盡量忽略掉自身的狀态,将破解謎題的趣味,放在第一位。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不要關聯他人。
他厭惡拖累别人。
就算是虛拟出來的事實,他也極度痛恨那種感覺。
這還是他第一次對“引”産生了如此巨大的抵觸心。
“感到憤怒的話,就盡力幫他們活下去。”狡黎忽然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對方既沒有說“這件事與你無關”,也沒有說“不要鑽牛角尖”,哪怕是安慰的話術,對方也很會揣摩人心。
寇栾不得不承認,他的心情瞬間平複了不少。
“謝了。”
他睜開眼睛。
寇栾重新轉向曾芸靜和池晟,盡量用平和的語言,向他們叙述了“引”的背景和規則。
然而,聽完寇栾的講述之後,兩個人卻看起來一點兒都不平和。
他們都是年輕人,再加上和寇栾相識,因此,他們對這一切的接受度,比那對夫婦會高上很多。
這就意味着他們不得不相信并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真的會死嗎?”曾芸靜的嘴唇,霎時變得慘白一片。
“不會的。”池晟強行按下心中的恐懼,故作鎮定地握了握女友的手,“既然寇栾這麼有經驗,我們一定可以平安出去。”
“可是——”曾芸靜含着淚,看了一眼寇栾,“我們不能保證,每一次,寇栾都會和我們在同一局遊戲。”
“這種事,等出了這一局遊戲再想吧。”池晟幹脆用單手将曾芸靜摟入懷中,“隻要能回去,總會有辦法的。”
“好。”曾芸靜擦去眼角的淚水,回抱住男友,“我相信你。”
寇栾靜靜地看着他們,沒有說話。
即使他知道一千種反駁的話術,他也不會選擇在當下,無情地打破他們美好的想象。
隻是他的心中,不可抑制地生出了新的愧疚感。
就像是頑強的藤蔓,緊緊地攀附着他的心髒,讓他找不到喘息的空隙。
既然消滅不了這種負面情緒,索性就将它們作為通關的動力。
寇栾想起了狡黎剛剛的那句話。
“不好意思,我打斷一下。”見幾人沉默了下來,聽完全程的精明男子,硬着頭皮開口道,“所以說,你們都是演員嗎?會上電視的那種?”
事實上,他們剛剛的那番交談,對于一旁的老玩家來說,基本是無意義的廢話。
規則他們都清楚,對于新玩家的身份,他們也沒有好奇到需要了解得如此詳盡。
之所以沒有中途就打斷,完全是因為顧忌了寇栾“王”的身份,賣他幾分面子。
“嗯。”
見另外兩個人,仍然沉浸在情緒裡,寇栾點了點頭。
沒想到,這一局遊戲,他公開了“王”的身份之後,緊接着連本身的職業,都成了公開的信息。
“我說他們倆位,怎麼看着這麼眼熟。”精明男子恍然大悟地說道,“不過——”
他掃了一眼寇栾,讪讪地笑了幾聲:“這位帥哥,好像稍微有點兒面生哈。”
寇栾忍不住噎了一秒:“……沒關系,我是專門跑龍套的。”
他又開始發揮自己胡編亂造的本事。
然而,寇栾忘記了現場,還有知情人存在。
“别聽他胡說。”曾芸靜立即反駁道,“他演技很好,也沒跑過龍套,隻是不喜歡接太多戲而已。”
“是,是!”
聞言,精明男子點頭如搗蒜。
事實上,他壓根兒就不關心這幾人的演技如何,又演過什麼作品,他隻想趕緊結束這段對話,迅速步入正題。
“不說這個了。”寇栾看出了精明男子的心中所想,淡淡地開口說道,“先拜托周先生,簡單地說一下,這一局遊戲的背景吧。”
“好!”
精明男子的眼睛,瞬間亮起。
這句話,直接說進了他的心底。
眼前這個職業是演員的“王”,絕對是個聰明人。
在寇栾等人進行交談的時候,周景然全程都沒有挪動位置,因此,即使迷霧已經散開了一面,暫時也沒人踏上那條熟悉的小徑。
他們都在等待新人“王”,吐露傳說中的輔助背景信息。
然而,後出現的塗掠和阮妄,在不知道周景然是新人“王”的情況之下,同樣選擇了留在原地。
應該說是野獸般的直覺,還是歪打誤撞呢?
寇栾忍不住思索道。
“我可以告訴你們。”面對寇栾指向性明确的措詞,周景然終于再度張開了嘴巴——
“但我有一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