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狡黎的明知故問,寇栾忍不住哽了兩秒,才語氣淡淡地反問道,“……你醒了多久?”
“沒多久。”狡黎收斂了笑意,換上了一副略顯苦惱的神情,“感覺肩膀有點酸,你知道原因嗎?”
寇栾:“……”
“當然——”下一秒,他就闆起臉,刻意拖長了語調,“不知道。”
狡黎:“……”
沒過多久,周圍的玩家,也紛紛蘇醒了過來。
“我、我怎麼睡着了?”
倒在地上的曹貴,一臉懵逼地爬了起來。
大部分玩家,都和曹貴類似,對于突然降臨的睡意,毫無準備,因此,他們醒來的姿勢,都略顯狼狽。
算了。
肩膀硬點兒就硬點兒吧。
寇栾瞬間找到了平衡。
他看了一眼腕表,發現他們差不多睡了一個小時,剛剛好将時間,又推進了三個小時。
“春困夏乏秋打盹。”
周景然小聲地說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語。
因為是打盹,所以比起上一站,隻讓我們淺淺地休息了一會兒?
寇栾捕捉到對方的低語,順着内容猜測道。
“尊敬的旅客們,前方即将到達秋收站,請相關乘客做好準備。”
熟悉的廣播聲,第三次在衆人的耳邊響起。
“……秋收?”池晟不由地嗤笑了一聲,“聽着倒是挺吉利的。”
聞言,其餘的玩家,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下來。
站名再吉利,也抵不過他們即将面臨的危險。
廣播結束沒多久,窗外的景色,就再度發生了改變。
金黃的麥穗,映入衆人的眼簾,像是沉甸甸的黃金,顆顆飽滿的麥粒,透露着即将迎來的大豐收。
不過——
寇栾皺起眉頭。
麥穗的高度,是不是不太對勁?
曹貴同樣發現了異常,他聲音顫抖地發問道:“是我們變矮了,還是這些麥穗,确實高得離譜?”
即使他們身處在一輛不斷行駛的列車上,外面那些麥穗的大小,也依舊顯得不太對勁。
“難道窗戶的材質,具有放大的功能?”曾芸靜敲了敲那些看似普通的玻璃。
“應該沒有。”寇栾卻搖了搖頭,“第一站我們是下過車的,外面那些花草樹木的高度,和我們通過窗戶觀測到的大小,沒有什麼區别。”
“也是。”曾芸靜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苦惱。
這麼說來,列車外的這些麥穗,雖然外觀誘人,但它們不合常理的尺寸,卻透露着一股詭異的氣息。
麥穗随風緩慢搖擺的枝幹,像是女人柔軟的腰肢,蠱惑着疲憊旅人的心。
“别想了。”池晟輕輕地握住曾芸靜的手,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稍遠處,“反正需要擔心的人,又不是我們。”
曾芸靜愣了愣,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一站,他們隻剩下“原地不動”這一個選擇,根據前兩站的選擇結果,這個選擇大概率是正确的。
因此,這一站到達之後,他們壓根兒就不需要下車。
也就是說,無論那些麥穗,蘊藏了什麼秘密,都和他們無關。
最需要憂心這件事的人,應該是塗掠和阮妄。
因為他們同樣隻剩下最後一個選擇——
下車休憩。
“可是……”曾芸靜卻依舊沒有放松下來,她将目光投向阮妄一直揣在口袋裡的左手,“第一站的時候,即使我們選對了,面對的情況,都如此兇險,現在,他們明知是錯誤的選擇,卻不得不做出,不知道會有多麼恐怖的事,降臨在他們的身上,更何況,阮妄還受了傷。”
“小靜。”池晟重重地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善良,也從未反對你的善良,可是,現在我們尚且自身難保,你最好還是不要把情緒,過多地浪費在不相幹的人身上。”
“……我知道了。”
曾芸靜慢慢地垂下了頭。
“哼——”幾步之外的阮妄,冷冷地點評了一句,“虛僞。”
SSR的聽覺敏銳,即使池晟和曾芸靜,刻意壓低了音量,兩個人的交談,依舊被她一字不落地收入了耳中。
阮妄的神色,依舊冷峻如初,可是她的内心,卻不如表面那般平靜。
要是放到過去,她絕不屑于搭理類似的交談,但如今這番讨論的内容,卻恰恰擊中了她的軟肋。
所向披靡的她,竟然也會感到“害怕”這種懦弱低劣的情緒。
阮妄在不可置信的同時,一直下意識地抗拒着這個事實。
曾芸靜的這番話,相當于毫不留情地撕開了她給自己粉飾的僞裝,将她急于掩埋的醜陋,大喇喇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視線之下。
她其實并不想針對曾芸靜,隻是蔓延開的羞恥感,讓她出現了類似失控的反應。
“阮妄。”
塗掠向她投去了不含情緒的一眼。
然而,就是這樣普通的一眼,卻讓阮妄瞬間收斂了所有的氣焰。
對此,湊巧圍觀了全過程的寇栾表示——
羨慕嫉妒恨啊。
他和狡黎之間的默契,目前已經達到了不用開口,隻用眼神示意,就能心領神會的程度。
可是,他和狡黎之間的關系,卻越來越讓他頭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