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望至極的情況下,訾傲仍然沒有選擇放棄。
即便慢得如同蝸牛,她依舊帶着羅朗誠,竭力地往反方向挪動。
也許是她的努力,感動了上蒼,由于桶内的泔水,被那頭豬吃得見了底,他們也随之降到了最底層。
豬有心将他們都吃光,卻因為鼻子的長度有限,暫時卡在了上層的位置。
接下來的事,就順利了起來。
他們終于遇到了其他的玩家,根據寇栾的指示,一步步地脫離了這個詭異的環境。
訾傲如此聽從寇栾的判斷,除了賭一把,還有一點隐蔽的私心——
她希望借此來氣一氣羅朗誠,為對方添添堵。
顯然,她的計劃成功了,但她一點兒都不高興,甚至有些厭煩。
她第一次覺得,這樣的自己,幼稚且卑微得可憐。
她的新婚老公,企圖拉着她一起死,她卻隻能在事後,運用一些不痛不癢的小手段,讓對方吃吃醋。
要知道,在男女的感情方面,訾傲一直是一個“常勝将軍”,她也為此而感到自豪。
她的原生家庭不好,因此,長大成人之後,她一直将嫁個有錢人,列為自己的人生目标。
事實上,她非常清楚,自己的外貌條件,方方面面都優于羅朗誠。
她的老公最多隻能獲得一句“普通”的評價,但從小到大,誇贊她美麗的人,卻是數不勝數。
然而,羅朗誠的經濟水平,實在是太優越了。
她終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又怎麼能放任對方從手心溜走?
她費盡心機,終于嫁入了豪門,卻發現所謂的豪門,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美好。
本該屬于自己的盛大婚禮,被不斷地以各種理由推遲,直到她失去了耐心,才潦潦草草地辦完。
她一心想要去國外的海島度蜜月,但是羅朗誠卻說,他的空閑時間不多,國内更适合他們放松。
她近乎平和地接受了這個說法。
畢竟,國内外的風光,各有各的秀麗,在國内旅遊,還能省下一筆數目可觀的路費,将它們花在實際的體驗上,更好地進行玩樂。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羅朗誠并沒有将省下的錢,用到她向往的地方上,而是轉頭又給他自己,添置了一套行頭。
訾傲十分失望,連帶着對蜜月的期待,都下降了不少。
但她并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真實情緒。
訾傲将苦楚吞進肚子裡,依舊擺出笑容,成日成日地對着羅朗誠撒嬌。
男人都是這樣,得到了就不珍惜。
她默默地開解自己。
隻要再過幾年,等她順利地生下了兒子,她的地位就會變得穩固,生活也會蒸蒸日上。
事實上,訾傲和羅朗誠都清楚,這場婚姻的本質,就是用青春和美麗,換取優越的生活條件。
因此,男方對她表現得警惕一點,也無可厚非。
她本以為,她平淡又精彩的一生,會按照既定的軌迹行進,直到終點來臨。
但《不安引》的出現,卻殘忍地擊碎了她的幻想。
她控制不住地開始反思自己存在的意義。
然後,她近乎絕望地發現,自己的人生,好像沒有任何意義。
假如她死在了一場荒誕的遊戲裡,沒有人會懷念她,更沒有人會因為她的逝去而悲傷。
曾經,她以為羅朗誠是她的唯一;現在,擺在她眼前的事實,已經殘忍地告知了她,羅朗誠最多會歎惜她的皮相,而不是她這個人本身。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人格高尚的人,但此時此刻的訾傲,卻驚恐地發現,比起無聲無息的消失,她更害怕碌碌無為的死亡。
她就像是突然受到了刺激,打通了任督二脈,完成了自己的覺醒。
至于下一步,就是蛻變。
她不再貪戀虛無的溫暖,她想要實實在在地活着。
訾傲的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
下一秒,她徑直甩開了羅朗誠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朗誠,等出去之後,我們就離婚吧。”
“……你在說什麼胡話?”
羅朗誠愣住了。
“我認真的。”
訾傲的表情平靜。
“不要無理取鬧!”
羅朗誠已經不耐煩了起來。
“随便你吧。”訾傲幹脆擺出了臭臉,“如果能活着出去,我會立馬找律師,注意查收離婚協議。”
“……你瘋了?”羅朗誠立馬提高了音量,“離開了我,你打算住在哪兒?睡大街?”
“這用不着你擔心。”訾傲冷漠地走開了幾步,“假我自己會接着度,隻是不再是蜜月,等我什麼時候玩爽了,我就會回去,收拾我的東西。”
“……”
顯然,羅朗誠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了。
“是不是為了那個小白臉?”
幾秒後,羅朗誠伸出食指,指向幾米外的寇栾。
對此,被無辜拉入戰場的寇栾表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