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更肥了?”
無端地回憶起了當初塗掠對于醜橘的評價,寇栾嘗試性地做出了回答。
周景然:“……”
Ashy:“汪!”
污蔑!
純屬污蔑!
徹頭徹尾的污蔑!
在事态走向失控之前,寇栾及時地舉起了雙手:“開玩笑的,我沒發現任何異常,抱歉。”
“從這局遊戲的倒計時啟動,我就覺得不太對勁,就像是某件我們在日常生活裡,早已習以為常的一件事,卻被外力徹底地抽走了。”
也是難為了周景然,經過了這樣一個無厘頭的小插曲之後,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徑自說了下去。
“這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在我每次望向Ashy的時候,都會沖向頂峰。”
“直到我們分析出了‘夢境’的本質,我才終于有了思考的落腳點。”
“于是,在上一個場景裡,我不停地回溯,企圖找到異樣的源頭,卻因為被抽走得太過徹底,始終沒有頭緒。”
“成功脫離那個場景之後,我照例蹲了下來,摸了摸Ashy的頭,作為對它的嘉許。”
“就在那個時刻,我不可避免地對上了它的眼睛,就像你剛剛做的那樣。”
“刹那間,所有的異樣,都找到了宣洩口。”
“我終于得以回憶起了一切,包括被抽走的東西。”
話及此處,周景然停頓了一下。
“什麼東西?”
完全沉浸在對方思路中的寇栾,迫不及待地發問道。
聞言,周景然掃了他一眼,嘴角破天荒地彎成了代表愉悅的弧度——
“我們被剝奪了對顔色的感知。”
“不,具體點說,應該是對彩色的感知。”
像是在難耐的酷暑裡,猛地撞進了一捧雪,寇栾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蒙在他眼前的重重紗帳,被一隻巨大的手,強勢地撥開,寇栾終于看清了紗帳外的情景——
彩色。
當然,這并不代表,呈現在他眼中的世界,忽然變得缤紛多彩了起來。
他單純地恢複了對于“彩色”這個名詞及其含義的感知。
仿佛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寇栾總算是明白過來,周景然為什麼要讓他與Ashy對視。
Ashy最有特點的地方,就是它的那雙眼睛,湛藍得像是雨過天晴後的碧空。
他居然就這麼忘記了……
哪怕有周景然的提醒,他依舊毫無所覺。
寇栾感到一陣寒意,從他的腳底升起。
事實上,從這局遊戲正式開始的那一刻起,他的世界就變得黑白一片。
除了黑色和白色,他再也感知不到其他的顔色。
他們就這樣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場景,麻木地重複着大同小異的過程,除了周景然,居然沒有任何一位玩家,察覺到哪怕一絲的異樣。
比起找到通關本局遊戲的關鍵,“引”蘊藏的巨大力量,更加讓寇栾覺得毛骨悚然。
寇栾當然記得,他計劃掀翻這裡的豪言壯志,他也仍然沒有改變主意。
但他對“引”的警惕程度,又因此而上升了一個台階。
“即便如此,你為什麼會斷定我,就是這場夢境的主人?”
最先恢複過來的訾傲,依舊抱持着同樣的疑問。
“你尖叫的時機不對。”
周景然瞥了她一眼。
“……時機?”
訾傲露出不解的神情。
“訾女士,現實世界中的你,應該擁有一個特征,或者說,一種症狀吧?”已經完全想透這一切的寇栾,主動攬過了解釋的活,“那個詞……叫什麼來着?别急,我想想——”
“暈血症?”
寇栾終于想了出來。
聞言,訾傲本就煞白一片的臉色,又灰敗了幾分。
“原來是這樣……”
她的身體輕微地搖晃了幾下,像是有什麼東西,趁機鑽入了她的魂魄。
轉瞬間,訾傲原本帶着機警的眼神,就陷入了一片呆滞。
直到嘈雜的交流聲,響徹在她的耳畔,她木然的雙眼,才逐漸恢複了清明。
看來,對于她就是夢境的主人這件事,之前的訾傲,确實并不知情。
直到無法反駁的證據,陳列在了她的眼前,她才恍惚地回憶起了自己的真實身份。
這樣也好。
寇栾差點就質疑起了自己的專業能力——
作為一名專業演員,他竟然看不透一個普通人的演技,實在是對不起他從事了這麼多年的職業。
寇栾長長地舒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