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蟹疑惑的接過本子翻開,隻看了一眼就愣住了。
他低下頭,聲音發顫道:“謝謝……飯好了我再叫你。”
李小蟹不想當着池斌的面哭,他哆嗦着關上門。
悲傷如潮水席卷而來,頃刻間将他淹沒。
事實上李國強剛去世的時候,李小蟹都是麻木的,像水泥封心了一般。
可親人離世的痛苦是細水長流的,一開始感覺不到悲傷,是因為大腦會屏蔽這種感覺,當某件小事發生時,悲傷才會加倍襲來。
池斌站在門外,聽着李小蟹壓抑的哭聲心裡也不太好受。
母親去世的早,但那時候池斌已經懂事了,他能理解李小蟹。
太陽下山的時候,李小蟹終于整理好了情緒。
他像個寄居蟹一樣,縮在這棟舊房子做成的殼裡,終于在海水退潮後活動了一下。
糟了,還沒有做飯呢!
李小蟹懊惱的沖進廚房,他覺得自己這樣一定給池斌也造成了麻煩。
然而下一秒房門就被敲響,池斌拎着一袋子冰鎮啤酒和涼菜走進來。
“要喝點嗎?”
“我酒量不太好。”李小蟹低聲道。
李國強還有生病前,他們爺倆也會喝酒,李小蟹還沒練出來呢他爸就倒下了。
池斌咧嘴笑道:“我酒量好,你倒了我給你抗床上去。”
李小蟹心動了,他真的很想喝一杯。
倆人把飯桌支起來,涼菜裝盤,李小蟹快速把切好的菜炒熟。
很快一桌不算太豐盛,但依舊誘人的晚餐就好了。
“相識就是緣,以後還得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
池斌把拉出泡沫的冰鎮啤酒舉起來,一口灌進去半杯:“有什麼不周到的地方你就直接跟我說。”
李小蟹啞然,他不太會說話,索性跟着喝了半杯。
冰涼的啤酒少了些許苦味,刺激得李小蟹偷偷哈出一口涼氣。
“你的病能喝酒嗎?”
“不礙事。”
池斌今天沒什麼食欲,喝酒的興緻也不高,本來就想着陪李小蟹。
隻是沒想到後者酒量是真的差,一瓶還沒下去人就迷糊了。
“對、對不起!”李小蟹搖搖晃晃得站起來,竟朝池斌鞠了一躬。
後者:“!?”
李小蟹盯着桌上打包回來的涼菜,面色愧疚:“你都花錢了,我還讓你吃外賣。”
池斌:“……”
他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池斌差點笑出來,李小蟹喝多了的樣子也太逗了,竟然真的在一本正經的反省。
“而且你給的太多了!我每個月吃飯用不了3000,我們兩個人一起的話,2000 足夠了!”
池斌沒想到有人喝醉後不打不鬧,竟然自我檢讨起來。
他趕緊拉着李小蟹坐下:“沒有,是我占你便宜了,在京市我得花更多的錢。”
結果李小蟹眉頭一皺,突然靠近池斌:“那你為什麼要占我便宜?”
池斌:“……我錯了。”
以後誰再讓李小蟹喝酒誰是王八蛋!
等池斌好不容易把人勸回卧室,扶着李小蟹躺回床上,後者已經開始檢讨起小學考試作弊的事,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把腦子轉到那的。
“你别走!”李小蟹突然抓住池斌。
“我去給你倒杯水。”
“對不起……”李小蟹好像在看池斌,又好像隻是在看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眯起眼,委屈巴巴道:“我沒舍得把您的骨灰揚進海裡,他們排放污水,還制造海洋垃圾。”
池斌摸了摸他的頭:“你做的對,趕緊睡覺吧。”
李小蟹這才安心的閉上眼。
他睡覺的時候很乖,蜷縮在被子裡,呼吸輕的幾乎不會發出聲音。
池斌看着看着就不自覺伸出手,等他反應過來時指肚正碰到李小蟹濃密的睫毛。
他意識到大事不妙,自己本來就是彎的,怎麼好像越看房東越順眼了。
翌日李小蟹醒來,已經忘了他喝醉後的事,但不用想也知道是池斌把他弄到床上來的。
吃早飯的時候他尴尬的道謝。
池斌喝了口豆漿,把嘴裡的油條咽下去:“來點實際的,金海市是你的家鄉,給我當一天導遊呗。”
“要去那種你們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地兒。”
池斌覺得李小蟹應該多出去走走,比一直悶在家裡強。
李小蟹遲疑片刻還是答應下來,他覺得找到日記這件事的确應該好好感謝池斌。
“那……我們吃完了就走,中午太陽太毒辣了。”
池斌眼睛一亮,原本喝不下去的豆漿都三兩口見了底:“我吃飽了,先下去看看相機電池。”
對了,池斌好像是個攝影師。
李小蟹眨了眨眼,他已經很久沒出去玩了,上一次還是李國強過生日的時候去了海邊的小酒館。
收拾完碗筷,李小蟹洗了把臉,他翻出一件淺藍色的短袖,套上牛仔褲闆鞋。
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卻俨然像個讀書的大學生。
下樓的時候池斌把小電驢都推出來了,長腿支地,跨坐在前面等他。
“走!”他把可妮兔的頭盔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