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回老家辦的,按照村裡的習俗,敲鑼打鼓放鞭炮,從村裡走到城裡,一堆人跟在靈車身後,送别一個自己認識或不認識,熟悉或不熟悉的人。
将殷小紅的骨灰安葬在了老家祖墳附近。
自從殷小紅去世後,徐爸食欲不振,徐銘浩專門請了幾個星期假照顧徐爸,學校課業已經很少了,有時間陪陪家人了。
做得一桌子菜,徐爸不會夾幾次,嘴裡嚼了幾次就說吃不下了,晚上在隔音不好的農村房子裡隻要半夜去上廁所,總能從爸媽的房間裡聽見徐爸隐忍的哭聲。
徐銘浩也好想好想她的媽媽,可是一個家不能有兩個人在哭泣。
在徐銘浩的照顧下,徐爸有了些胃口,隻是偶爾對着殷小紅照片說話流淚,并不太至于影響到之後的工作,徐銘浩囑咐了幾句就踏上返校的路了,徐爸一個人在家門口看着。
還是離鄉的路,修起了水泥,還是大伯開着車送進城裡,從身後看,大伯也矮了好多,光秃秃的頭上戴着一個草帽,露出的手臂黑黝黝的有着粗糙的痕迹。
“浩浩,好好讀書!”大伯回去前拍了拍徐銘浩的背這樣說着。
輾轉的幾次車都無比的空白,楞楞地,有點不真實感,吐了很多次,沒有人照顧,胃裡空空的。徐銘浩在地鐵上因為太累睡着錯過了好幾個站。
回到出租屋已經是晚上了,徐銘浩往家裡報了平安,又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醒來已經是深夜,周圍都很安靜,沒有開燈,房間一點光也沒有,徐銘浩楞楞地頂着漆黑的天花闆,眼淚從眼角不停地流下來。
“好累啊,媽媽。”
徐銘浩一聲聲小聲念着,爬起來開了燈,看着枕頭上的淚水印,看起來像是一個癟着嘴的表情。
徐銘浩翻開書包,找着自己昨晚放進來的手機充電線,雜亂的書包,沒有心思收拾,手滑進了一個夾層,摸到了一個像是小紅包的東西,拿出來确實是個小紅包,很小,像是隻能裝下五角錢的紅包,紅包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體寫着“徐銘浩”三個字,将紅包打開裡面是一個疊成三角形的黃色符紙。
是高三那會兒,媽媽拿給徐銘浩的,說保平安。
這樣的符按理說應該是一年換一個的,隻是殷小紅覺得要靠自己才是真,這種東西不可信。唯一求了一次,是聽隔壁嬸子說縣城有個人很厲害,徐銘浩要高考了,去求求沒什麼不好。沒什麼文化的殷小紅被忽悠着拉着徐銘浩去了一個婆婆那裡,在求學業和求平安上選擇了平安。
徐銘浩緊緊攥着這個小紅包,終于控制不住的大聲哭了出來。
如果長大的代價是失去自己愛的人,那長大還有什麼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