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透過破窗簾照在檢寒之臉上,他擡起手擋住眼皮,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還保持着昨天暈倒時的姿勢,而程少還被他綁在一旁,靠在角落裡睡覺。
檢寒之蹙了蹙眉,隐約覺得有什麼重要的事,好像被自己忘了。
他像隻困頓的野獸,從地上踉跄着爬起,扭頭看一眼牆上挂鐘,此時已經是十一點了。
腦海中電光火石一閃,檢寒之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他轉身掀開被子,何秘書送來的高定西裝還整整齊齊疊放在盒子裡。
檢寒之心道壞了,解家家宴定在中午十二點,現在再準備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門外的敲門聲還在繼續。
“檢寒之!我知道你在家,出來!”
檢寒之吃驚地看向門外。
解思量?
解思量的聲音中透着怒氣和焦急,聽得檢寒之心悸,後背的疼痛一陣陣襲來,他忍不住咬了咬手指頭,托腮想接下來該怎麼辦。
不對吧……
檢寒之忽然又反應過來:“他怎麼會知道我家地址?”
解思量的臉色陰沉如雲,他站在門口,眼神中透出一股難以抑制的怒火。
檢寒之剛把門打開,解思量幾乎是踩着他的腳步進來,氣勢逼人,仿佛要将整個房間吞沒:“又放我鴿子是嗎?”
檢寒之不想讓他知道自己受傷的事,無奈地說道:“對不起解總,是我睡過頭了。”
解思量定定看着他的眼睛,微眯了眯,分辨他話中的真假。
檢寒之任他打量,突然,他心中一緊,頓時意識到角落裡還躺着被他綁了一晚上的程少。隻要解思量一轉身,就能看到對方!
冷汗瞬間浸濕了後背,檢寒之急中生智,把解思量推到書桌前:“解總,您先坐一會,我馬上收拾洗漱,絕不耽誤您的時間。”
書桌的位置正背對着程少所在角落,檢寒之趁解思量轉身的片刻,急忙上前,動作迅速而又謹慎地拽起程少,把他拖到了床底下,心跳如雷般敲擊着他的胸膛。
動作匆忙,他的背部傷口被牽扯得更加疼痛,但他咬牙忍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檢寒之,”解思量突然扭過頭來,叫住他,“你在做什麼?”
檢寒之猛地一震,全身的血液霎時間湧上頭皮,整個人僵住,他幾乎以為自己已經暴露了。
然而,解思量隻是指了指床上的那套完全沒被動過的高定西裝,語氣中透着不耐煩:“衣服昨天就讓何秘書給你送過來了,為什麼不試,你不喜歡?”
“這衣服太貴重了,我怕弄髒,不敢碰太多。”檢寒之回應道。
“是嗎?”解思量冷冷說,“你最好别騙我。”
檢寒之點了點頭,強忍住後背的疼,怕再待下去被解思量看出端倪,連忙捧着衣服鑽進了衛生間。
衛生間門一關,解思量站在房間中央,環顧這間簡陋的房子。
屋内陳設簡單,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列靠牆的書架,但卻幹淨整潔,遠比外面看上去的破敗要好。
他的目光在書架上停留了片刻,書架被一張舊床單遮得嚴嚴實實,仿佛掩蓋着什麼秘密。
也不知檢寒之平時都看什麼書。
出于好奇,解思量走上前,手指輕輕一挑,正準備掀開床單。
就在這時,檢寒之已經換好衣服走了出來,打斷了他的動作。
“走吧,解總。”檢寒之低頭扣上紐扣,擡眸瞥了他一眼。
解思量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放棄了探究的念頭。
他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門口,目光最後一次掃過房間,尤其是在床底附近停留了一瞬。
檢寒之不動聲色地走到他面前,擋住了他的視線:“解總?”
解思量總覺得哪裡不對勁,認為這間房子有些異樣,但眼下時間緊迫,家宴在即,他沒有時間再多做思考,隻得作罷。
兩人一起走出房間,檢寒之關上門時,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他們走向停在樓下的車子,陽光灑在地面上,火辣辣的太陽炙烤着車頂。檢寒之的背部依然在隐隐作痛,他盡量讓自己站得筆直,不讓解思量看出他的不适。
車子啟動,緩緩駛向了解家别墅。
解家别墅比解思量的私人莊園小一些,但依舊豪華。檢寒之下車後,解思量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進去以後不許離開我半步,别給我惹麻煩。”
檢寒之點了點頭,跟在解思量身後走進了别墅的大門。迎面而來的,是一片繁華的景象,燈火輝煌,人影綽綽。A市有頭有臉的名流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談笑風生。
解思量在衆人的注視下,帶着檢寒之走向主廳。一路上,不少人都好奇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年輕人,低聲議論紛紛。
這場家宴,是解老爺子專為解思量舉辦的,既是慶祝他在國外的分部事業蒸蒸日上,也是為了歡迎他回國,将他正式介紹一下。
解家現如今關于未來掌權人的猜測,在外界炒得厲害。據說整個解家都是支持解明載擔任下一任掌權人,這其中既有兄弟倆出身差距的原因,但更關鍵的,是解思量處事作風過于激進,一旦由他接管解氏集團,首當其沖的便是解家這些反對變革的老古董。
換句話講,若是解明載上任,解家上下都能繼續分一杯羹;但要是解思量上任,他上岸第一劍,先斬自家人,以後解氏集團還姓不姓解,都是個問題。
但即便如此,也不是沒有人支持解思量,這個人就是解老爺子,解道逢。
二三十年前,解道逢便是為了上位奪權,答應與宋家聯姻,卻失去了心愛的女人,造成了解思量生母的自殺悲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