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傑硬着頭皮,還是決定将打碎總裁愛杯的事情說出來,萬一等以後他發現了再問,後果會更嚴重。
“那個,賀總,我剛剛不小心把您的杯子摔碎了,洗杯子的時候沒握住,碎了兩隻……就是那套錦繡千禧。”羅傑邊說邊悄悄觀察賀松高的表情,一旦賀松高的眉頭有一絲絲的皺起,他就立馬表明自己可以賠,起碼先将态度端正了嘛。
如羅傑所料,賀松高一點反應都沒有,隻淡淡道:“換一套。”
看吧,總裁這點體恤員工的心還是有的。
“好的賀總。”羅傑松了口氣,一直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了,“對不起,我以後洗杯子的時候會小心點的。”
賀松高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繼續處理下一份文件。
羅傑識趣地轉身,離開總裁辦公室。
開門的時候,賀松高忽然在背後說,冷冷的:“把洗手間消毒一下。”
羅傑腳下一頓,轉過身對賀松高微微躬身,說:“好的,賀總。”
關門的時候他生氣地想,我的尿是有毒嗎!潔癖怪、小心眼!我就不信你不去公共廁所小便!果然同性戀沒一個正常的!
他讨厭同性戀!
在公司受氣,下班了又沉浸在失戀的傷感中,羅傑整個人都像大病一場後的虛弱,幹什麼都提不起勁。他好想休個長假,去深山、大海将自己放逐一段時間,忘記友友那個可惡的壞女人,要是能來上一場豔遇就更完美了,畢竟舊愛都是在遇到新歡後慢慢淡忘的。
要是平常的失戀還好,他這是非正常失戀,每每想到自己被人耍了整整三年,心裡就跟吃了屎一般的難受。
他還住在當初為友友租的三室一廳,雖然裡面沒有友友的東西,住着還是膈應。羅傑花了兩天時間找了套新房子,搬進去,将許多和友友有關的舊物都扔了。
他的新房子是套兩室一廳的公寓,樓層很高,可以俯瞰一小片繁華的城景。
不過失戀後沐浴陽光隻會讓人更郁悶,想起自己的失敗。羅傑将窗簾拉上,默默地傷心難過,用酒精麻痹自己。
他創了個IG小号,又開始視奸Esther的主頁。他從最初的憤恨變成酸澀的委屈,想弄明白究竟Esther哪點比他好,或者說女人究竟有哪點比男人好,友友說,本來都已經喜歡上他了,半路卻殺出個Esther,可惡的Esther,你最好沒有欺騙友友,是真心愛她、呵護她的!羅傑這麼想,随即又覺得自己賤透了。他退出Esther的主頁,想發條動态咒罵那些欺騙直男的女同們,讓她們安分點,既然都搞同性戀了,那就别招惹直男,當個被萬人唾罵的害人精了。
他的手誤觸了一下,點到另一個人的主頁。
這是總裁賀松高的賬号。
一開始他并不知道這是誰,IG有時候會推送一些賬号,羅傑見到感興趣的就關注了,然後越看越不對勁,這個山溝溝,好像總裁别墅的後院啊!
羅傑因為工作關系,偶爾會去到賀松高的家,送個文件,取個衣服,和司機一起接他去出差,等等,因此對總裁家附近的環境很熟悉。
賀松高住在郊區,房子依山而建,環境清幽視野開闊,羅傑第一次去被驚得頻頻咋舌,别墅占地少說也有500平米,前有庭院後有花園,因為地勢高,站在前庭可以看到湖對面鱗次栉比的樓房,一到夜晚就亮起萬家燈火。别墅設計得很有美感,外觀是簡約高級的現代風格,幾個大方塊堆疊錯落,一水兒的落地窗、大露台,視野完全沒有遮擋。後院依山,樹影幢幢、幽靜寂谧。羅傑曾站在二樓的書房望向後山,和IG上某人曬出的山景一模一樣。
他點進去主頁看了看,疑似總裁的人發布的内容不多,大半都是風景,定位遍布全球。羅傑找出賀松高的行程比對了一番,從去年春天開始,他去英國參加子公司的發布會時,定位先後在倫敦、利物浦,去德國和對手公司“交流”時,定位又出現了哥本哈根、赫爾辛基、斯德哥爾摩等北歐城市,而他人在公司時,定位又都是在中國。
如果這些都不能證明這位神秘的“A.H”就是賀松高本人的話,有一張照片足以讓羅傑确認,這百分百就是神秘的總裁大人——
這是一張他拍照片,在空中的無邊泳池中,賀松高赤裸着上半身,遠眺晴空下的大海。
這敦實健壯的後背,緊窄的腰身,除了賀松高還有誰?給總裁打了八年工,連他的背影都認不出來的話,算什麼合格的秘書。
羅傑羨慕又嫉妒地盯着屏幕上的照片,出差的同時順便度假,要不說萬惡的資本主義呢。他點開評論區,想看看别人會怎麼評價偉大的總裁大人,結果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一個明顯是男性頭像的賬号發了個眼冒愛心的表情,賀松高回了一個微笑,那人說:“love u.”賀松高就沒再回了。
意識到這兩人是在公然調情,羅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兩個男人,天呐,簡直是不知羞恥、太可怕了!
他看了看時間,這似乎是賀松高還在國際貿易部當業務員的時候發布的,那時候羅傑還不知道他的性取向,整天粘着他要和他做好朋友,誰知道人家是有男朋友的啊!想到自己曾追在一個同性戀身後死皮賴臉地要跟人家交朋友,他就羞憤欲死,恨不能沖回過去掐死自己,你眼瞎啊,看不出來人家對你避之唯恐不及!不過,羅傑随即又想,責怪賀松高,你既然是同性戀,為什麼不早說呢,害我一片冰心投錯了壺,像個看不清形勢的傻子。
唉,為什麼所有同性戀都是這樣,明明是,又不肯承認,把身邊不知情的朋友害得那麼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