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想出去走走嗎?”賀松高抿了一口酒,看着他說。
“去哪裡?”羅傑不習慣兩人這樣長時間的對視,他低下頭,盯着賀松高的腳尖。
“河邊。”
“行啊。”羅傑擡起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又重新把頭低下來,“但是你可以中途離開嗎?會不會不太好。”
“沒關系,我打過招呼了。”
“哦,那走吧。”
賀松高說的河邊,原來就是萊茵河。他們先打車回酒店,然後上樓換了身舒适點的衣服,從酒店後門繞出去,步行走到河邊。
“我們去喝酒吧!”半路上,羅傑突發奇想,“河畔應該有酒館,上次在慕尼黑沒喝成,今天總可以去了吧。”
“你怎麼總想着喝酒?”賀松高打趣他,“喝醉了我可不背你回來。”
“我也沒那麼菜吧。”羅傑撅起嘴巴,“不至于喝一杯就醉了——我隻喝一杯,還沒嘗過科隆的啤酒呢。”他聽說德國每個地方的啤酒味道都不一樣,西部的口感偏清淡,而南部的口感更濃郁,配的菜也各有講究,他這半個啤酒發燒友早就想去嘗試嘗試了。
“酒鬼。”賀松高笑着說,“菜還愛喝。”
“你說誰菜?”羅傑的勝負心被激起,瞪着他說,“等下要不要和我比一比?”
“你還想拼酒?”賀松高語氣不滿,“感冒剛好就這麼胡來,一杯,你隻有一杯的權利。”
他說得不容拒絕,羅傑隻能接受,但還是想反抗一下,“你這麼管我,連我爸都沒這樣管過我——我沒有說你像我爸的意思。你将來要是能有兒子,你兒子一定很幸福。”
這話說出口,羅傑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賀松高是同性戀,将來怎麼會有自己的兒子?不是,他怎麼總說一些聽起來智商特别低的話啊。他想補救一下,可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補救,賀松高就說:“這麼說,你覺得被我管束是件幸福的事?”
“啊?”羅傑沒反應過來,“我有說嗎?”
——好像是有,沒有吧,但是反正是那個意思。我靠,什麼時候說話能過過腦子啊!羅傑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那個,你也是關心我嘛,任誰被人關心都會覺得幸福吧。”不是,怎麼還越描越黑了,羅傑滿頭大汗,“但這不代表我覺得被你管是件幸福的事吧,因為我現在是個成年人,想喝酒都要得到某個人的允許,這不是很讓人頭疼的事嗎……”
“呵呵。”賀松高笑了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接受這個解釋,“總之,今晚隻能喝一杯。”
“……”那你還扯來扯去,扯個屁啊,羅傑覺得自己有點惱羞成怒的心态,“你也隻能喝一杯,多一杯都不行。”
“我為什麼?”
“因為你明天還有工作。”
“什麼工作。”
“明天你要去法蘭克福吧。”羅傑懷疑地看着他,“你不會根本沒看自己的行程單吧?這些客戶不都是你自己約的嗎。”
“明天不去。”賀松高說,“改時間了。”
“啊?”羅傑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那你怎麼不跟我說?我都準備好了……”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說。”
“臨時說怎麼能行!”羅傑有點生氣了,“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這個秘書,我說過行程要第一時間同步給我的,我好安排你的時間……你笑什麼?”
“沒什麼。”賀松高摸摸鼻子,“對不起,是我的錯。接下來沒有商務拜訪,你想去哪裡玩?我們去度假吧。”
“啊?”羅傑停下腳步,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度假?我沒聽錯吧,你有這麼閑嗎?”
“怎麼,一年到頭,還不能給自己放個假嗎。”
“……”也是,這個全集團最忙的人可是真正貫徹007工作制的人。這麼一想還有點可憐了,那去度個假也沒什麼吧,可是,羅傑懷疑地指着自己,“我跟你一起去?為什麼?”天下有掉餡餅這種好事嗎,不會是什麼可怕的陷阱吧。
“犒賞你這幾年的辛苦。”賀松高說,表情看上去無比的認真,“你說得那麼可憐,讓我心有愧疚,好像确實對你太差了。”
羅傑徹底懵了:“我說什麼了?”怎麼就可憐了。
賀松高提醒他:“看見我就讨厭,每天上班前要做十分鐘的心理建設……這不是你說過的話嗎。”
“額。你,你記得也太清楚了吧。”提起這個,羅傑就感到萬分尴尬,那天吵架的每一秒都讓他覺得尴尬,人生氣時爆發的能量可是十分恐怖的,什麼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而且怎麼難聽怎麼說。這句話,雖然上班的确要做心理建設,但隻要是個社畜都會這樣做吧,又不是單單隻針對老闆,針對的是工作這件事本身而已……沒想到賀松高一直記得。
“我記得。”賀松高說。他們已經走到萊茵河畔,對面就是亮起燈光的科隆大教堂,夜景很美,讓人沉醉,“上班應該是快樂的,享受其中的,我應該讓你每天懷着期待的心情走出家門,這才一個好老闆應該做的,你覺得呢。”賀松高看着他,眼睛裡有一些霓虹燈光的投影,很閃亮,很……暧昧。
“啊,”羅傑有點聽不太清賀松高說了什麼,他反應了一會兒,忽然間有些緊張羞澀,“這個,我最近倒是挺期待的,額……”怎麼回事,他的cpu怎麼又壞掉了!羅傑快暈過去了,胡亂指着不遠處的一個門店招牌,說,“到了到了,就這家吧!你别說廢話了,早點結束早點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