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們乘坐漢堡—哥本哈根的直達巴士前往丹麥。
七點半,羅傑被硬拉起來。
他看一眼時間,抱怨:“不是十點的車嗎?現在還早。”
“起來吃飯,洗個澡,收拾行李,也差不多了。”
早上洗澡是什麼毛病?羅傑是不會去洗的。他爬起來,磨蹭着洗臉刷牙,出去的時候賀松高正在吃飯,也許是黑眼圈太明顯,賀松高問:“昨晚沒睡好?”
“啊。”羅傑心虛地坐下來,“不知道,可能一直在做夢吧。”
“什麼夢?”
“忘了。”羅傑拿起餐叉,叉起一塊面包,“快點吃飯,吃完飯收拾行李。”
其實昨晚已經收拾得差不多,隻是有幾件衣服讓酒店拿去洗了,早上才送過來。羅傑細心地把房間所有可能藏東西的角落都翻了一遍,确認沒有遺漏的了,才關上行李箱叫賀松高:“你好了嗎?”
賀松高剛洗完澡,腰間系着一條浴巾,就這麼從衛生間走了出來。
羅傑禮貌地把目光移開,嘀咕:“早上洗澡,什麼壞習慣。”
雖然,但是,他的身材還是這麼好。羅傑想起第一次和他出去出差,因為一些意外他們住同一間房,賀松高也是一大早起來洗澡,這麼多年,這個壞習慣還沒改掉。但是,羅傑的眼神忍不住往賀松高身上黏,好健壯的肌肉,好漂亮的腹肌啊。這麼忙還能抽出時間健身,總裁是對保持身材有什麼執念嗎。
“要看就大方看,偷偷摸摸幹什麼。”
賀松高冷不防說,把羅傑吓了一跳,“我沒有偷看,你有的我也有。”有什麼好看的,羅傑腹诽,然後把兩人的行李并排放在一起,提醒他,“八點半了,你最好快一點。”
“我換個衣服。”
最後又磨蹭了一會兒,九點鐘,他們下去退房。中央車站很近,酒店的車可以免費把他們送去車站,到達的時候也才九點剛過一刻。雪下了一夜,積雪大概堆起一指厚,賀松高難得穿起了羽絨服,羅傑調侃他,說你終于不要風度了。
“是嗎。”賀松高低頭看他,“是說我以前很有風度嗎。”
“你現在也很有風度。”羅傑習慣性地拍他馬屁,“真的是帥呆了,看到沒,路過的美女們都要被你迷暈了。”
“那你有被我迷住嗎?”
“……”羅傑被油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堆起一個假笑,說,“這倒沒有。我隻會被漂亮的小姐姐迷住。”
“哦。”賀松高說,看不出絲毫的情感變化。
怎麼回事?沒有嫉妒嗎。羅傑有點尴尬,心說難道我誤會了?其實他并不喜歡我。也有這個可能……畢竟優秀的男人多的是,他幹嘛非要喜歡一個不可能和他談戀愛的人呢。羅傑輕咳一聲,指着不遠處的商店說:“你要喝點東西嗎?我去買。”
“不用。”賀松高說。
“哦。”羅傑摸摸鼻子,說,“那我也不喝了。”
唉,為什麼——有點怅然若失呢。真是搞不懂了。可能因為冷空氣會影響心情吧,羅傑心想。好像也沒有比這更好的解釋了。
直到坐上車,巴士駛出車站,羅傑都有點不開心。這種不開心說不清楚,道不明白,是心情好像泡在劣質葡萄酒裡一樣的酸澀。他嘗試想些開心的事,可怎麼想都開心不起來。
他坐在窗邊,看外面的雪。雪很大,黏在窗戶上。他哈一口氣,在窗玻璃上畫了一個笑臉。
嘿,快開心起來吧。
“你怎麼了。”有人察覺出他的不開心,問。
羅傑沒有回頭:“好困啊,昨晚沒休息好。”
“真的?”
“那還能有假的不成。”羅傑小聲說,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窩在座位上,說,“我睡一會兒,到了叫我。”
坐着坐着還真的困了,巴士在高速上疾駛,很穩,搖搖晃晃中,他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頭枕在賀松高的肩上,羅傑歪着腦袋發了一會兒呆,這是哪兒來着,好熱,不對,沒有流口水吧!他坐起來,慌忙擦自己的嘴角,還好,是幹的。不是,這也太尴尬了。羅傑說,帶着點埋怨,“你怎麼不叫醒我啊。”
“看你睡得很熟。”賀松高說,從背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喝點水嗎。”
“嗯。”羅傑接過來,瓶蓋已經是擰開的,他喝了一口,有點甜。
這時大巴到站,沒有停,而是在通道裡和其他車輛一起開進輪船底艙,羅傑扒着窗台,好奇地向外看。
“下車了。”賀松高說。
他們跟随人流從船舷登上甲闆,風很大,海面霧蒙蒙的,羅傑一上去就被風吹得一趔趄,“好冷啊!”他說,想象中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沒有出現,相反因為天氣不好能見度很低,風還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怕跌倒,他扒着賀松高手臂,哆哆嗦嗦地說,“我們下去吧!”
正好是吃午飯的時間,他們回到船肚子裡,找吃的。船艙有好幾層,像個開在輪船上的大型服務區,什麼都有,衛生間,餐廳,商店,咖啡廳,甚至還有娛樂室。兩人轉了一圈,羅傑想吃窗口賣的牛肉漢堡,賀松高去排隊,羅傑就去休息區等他。中途還看到有賣開心果可頌的,很大隻,一份隻要6歐,他等不及,先買了一個自己吃,等賀松高回來再問他要不要吃好了,省得浪費。
人很多,好一會兒賀松高才回來,手裡除了牛肉堡,還有兩杯咖啡。羅傑看看他手裡的牛肉堡,又看看自己手上吃了大半的可頌,心虛道:“那個,我太餓了,就先買了一個可頌。”
“好吃嗎。”賀松高坐下來,問。
“嗯嗯。”羅傑說,其實一般,但餓起來什麼都能接受,他問賀松高要不要吃。
“吃。”但是賀松高好像理解錯了,直接低下頭就着羅傑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