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條健壯的哈士奇準備就緒,羅傑坐在前面,賀松高站在後面的雪橇闆上,工作人員松開繩子,像是終于得到信号,狗嗖地一聲就跑開了。
雪道很寬敞,八條狗瘋了一樣越跑越快,羅傑扒着兩側的扶手,激動地大喊大叫。
兩側的樹影快速掠過,羅傑張開嘴巴,感覺揚起的雪渣混着寒風直往嘴巴裡灌,狗狗們像是在争奪拉雪橇冠軍一樣不要命地往前跑,羅傑甚至感覺到狗的口水也甩進了自己的嘴裡,因為他嘗到一股鹹味。很想閉嘴,又閉不上,甚至到後面被刺骨的寒風紮得眼睛也睜不開。這時他擔心起賀松高的安危來,不同于他安穩地在前面坐着,賀松高是站在後面雪橇的滑行闆上控制方向的,隻怕比自己更難受。
5分鐘,像一生一樣漫長,到後面停下來的時候他甚至感覺自己面癱,腿也癱了,站都站不起來。
工作人員問他還好不好,羅傑搖搖頭,扭頭尋找賀松高的身影。
賀松高像沒事人一樣走上前,朝他伸出手:“你還好嗎。”
羅傑拉着他的手站起來,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快吓死了。”感覺像是在坐一輛失去控制的汽車,他懷疑前面要是懸崖,那幾條狗也會不管不顧地往下跳。
實在是太可怕了!
狗卻不知道他這樣想,搖着尾巴美美享受工作人員給的零食。
他的臉上一塌糊塗,全是無意識流下的淚水和化掉的雪水,因為溫度低,在皮膚上留下一層薄薄的霜。賀松高捧起他的臉,小心擦去他臉上的污迹,詢問道:“要不要去走走?壓壓驚。”
“嗯嗯。”羅傑猶有後怕,慌亂地點頭。
賀松高用英語對工作人員說:“我們去散步,半小時後回到這裡。”
得到工作人員的允許後,賀松高帶着他轉移到旁邊的步道上,這裡今天好像還沒人來過,雪地潔白無瑕,讓人不忍踐踏。走了幾步,羅傑感覺好多了,腳有了踩在地上的實感,他捂着胸口說:“原來狗拉雪橇是這麼可怕嗎?!我以為是慢悠悠地走的,誰知道它們就跟瘋了一樣,吓死我了!”
賀松高笑了笑,說:“等下去坐馴鹿雪橇,那個比較慢。”
“真的?”羅傑懷疑地看着他,“沒騙我?”
“騙你幹什麼。”賀松高輕哼,“我沒那麼無聊。”
“好吧。”
走着走着,忽然從旁邊沖出來一隻狗,對着兩人汪汪叫。
陌生的狗,羅傑有點害怕:“它是誰呀?也是拉雪橇的嗎。”
賀松高拍拍他,讓他稍安勿躁,然後對着那隻狗說:“Jeff!”
狗就湊上來,親昵地着賀松高的腿。
羅傑的下巴都要被驚掉了:“啊?你認識他啊。”
“是農場主兒子的狗。”賀松高蹲下來,揉Jeff的頭,“聽話,回去,不要到處亂跑。”
Jeff沖他汪汪叫兩聲,搖着尾巴圍着他轉圈圈。
好可愛的狗狗,羅傑也蹲下來,嘗試着摸摸他,“他是公的還是母的啊。”但是剛問完他就看到狗的蛋蛋,嗯,白問了……
“公的。”
狗像個話痨一樣一直沖他倆汪汪叫,羅傑摸着他的頭,忽然起了一點壞心思,他清清嗓子,對賀松高說:“他在說什麼?你可以給我翻譯一下嗎。”
賀松高沒有防備,“我也不知道,你問問他。”
“你不是他的同類嗎……”羅傑說,然後自己忍不住先笑了,“哈哈,你肯定能聽懂吧,你跟他是兄弟。”
賀松高愣了愣,反應過來,“你說我是狗?”他笑,嘴巴咧得很開,“皮癢了吧。”羅傑還在哈哈大笑,戳到笑點一樣笑個不停,賀松高走上前,把羅傑摁倒在雪地上,撓他的癢癢,“你說誰是狗?嗯?”
羅傑笑得鼻涕泡都出來了:“我開個玩笑,但你真不覺得他跟你長得很像嗎?哈哈……”
賀松高壓在他身上,手從他羽絨服的下擺伸進去,隔着厚厚的毛衣撓他的腰,羅傑怕癢,忍不住輕輕“啊”了一聲。
一瞬間,賀松高的動作停止了。
他倆離得很近,賀松高壓在他的身上,他們幾乎鼻尖貼着鼻尖,賀松高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變得十分幽深。羅傑被看得一陣尴尬,臉控制不住地發紅:“你幹嘛啊,好重,快點下去。”
賀松高沒有動。
羅傑感覺他呼出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臉上,暖暖的,癢癢的。他動手,推了推賀松高:“快下去啊。”
狗以為他倆在打架,着急地在一旁走來走去,發出“嗯嗯嗯”的嗚咽聲。
賀松高的目光下移,落到羅傑的嘴巴上。
羅傑忽然感覺嗓子有點幹,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認為賀松高要吻下來。
但是他沒有。他保持着剛剛的動作,一動也沒有動。
羅傑的心在胸腔内砰砰跳個不停,跟裝了個小型的電動馬達似的,他急了,慌了,使勁地推賀松高:“你快下來!我要被你壓死了!”
賀松高動了動,撐着雪地從羅傑身上下來,若無其事地說:“誰讓你罵我是狗。”
“我、我哪有罵你。”羅傑迅速坐起來,不敢看他的眼睛,“我隻是開個玩笑……我跟你說對不起還不行嗎。”
賀松高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他站起來,朝羅傑伸出手:“起來吧,我們送Jeff回家,然後去坐馴鹿雪橇。”
“哦,好。”羅傑站起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