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睡得早,甯嘉也沒有懶床很久,心裡惦記着事,再睡其實也睡不着。
最早之前甯嘉就想過要找工作的事,但那時候總覺得不至于,不到最後一刻總是不死心,堅定自己不會在予市長久地住下來。
現下似乎已經沒得選了,甯嘉也不知道他和林縱組成的家庭算不算家庭,可他們被法律捆綁,如許詩瑤所言,甯嘉好像找到了,可以留下予市陪她的辦法。
周末投出去的簡曆在周一被有序回複,面試時間也是約好的,予市這一天連風都沒有,無論是公交站台還是走廊過道,除了曬人的陽光,連空氣都是靜止的。
江軟:你媽不是讓你當闊太太嗎,你還上什麼班?
這是甯嘉上次半夜回岩市的主要原因,當時許詩瑤已經從不講道理變成不可理喻了。
一滴汗劃過眼尾,甯嘉很輕地擦掉:我媽還讓我别和你這種三觀不正的人來往,你怎麼不提?
江軟:?真的假的?
甯嘉:假的。
予市太大了,從一片區坐到另一片區,公交慢慢變得涼快起來,人漸漸走空,隻有陽光依然絢爛,照得甯嘉睜不開眼。
江軟:你現在去哪裡?
甯嘉報了一個區的名字。
江軟問:會不會太遠了?
甯嘉回:會吧,但工作沒那麼好找。
江軟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他沒找過工作,也不知道為生計發愁。車開到很遠的地方是為了出去玩,人生幾次擠公交的經驗是想要滿足好奇心。
光線充足的會議室,陽光斜曬進百葉窗裡,空調運行呼呼作響。
“你是應屆畢業生?”
“是的。”
“為什麼要投我們公司的簡曆?”
“大學學的就是相關專業。”
“之前實習過嗎?做的是什麼工作?為什麼不繼續了?”
“......”
“為什麼來到予市?”
“你的夢想是什麼?”
“對員工待遇和薪資有什麼要求?”
......
一整天,甯嘉跑了七八家公司,得到的問題都大同小異,有些可以回答,有些就像面對江軟時那樣,無從答起,在某個時刻,甯嘉忽然想到他忘記問許詩瑤的話:吳良仁答應你的家,給了嗎。
江軟約了甯嘉吃晚飯:“專車接送,空調房,來不來?”
甯嘉還在擠公交,其實是打算回家的,但他今天心情不太好,面試的過程像是被展覽,而他是一件很糟糕的賣品,甯嘉覺得自己很不堪,連“為什麼不繼續做之前的工作”都回答不上來。
“軟軟。”
江軟心頭一震,甯嘉最近經常這麼叫他:“啊,怎麼說。”
“我覺得自己好像活得很糟糕。”比期末考試前發現來不及複習前的挫敗感還要傷人很多。
總是這樣的,人在被迫面對現實的時候,才發現真的難以接受,會抱怨,忍不住怨天尤人。
“沒事的,沒事的,”江軟知道他淺薄的安慰沒有什麼用,“我請你吃大餐,超級貴的那種,抵你半個月工資的那種。”
甯嘉就這麼被逗笑了:“你還得講一點吳良仁的壞話給我下飯。”
江軟哪裡了解吳良仁是個什麼玩意,大言不慚:“沒問題啊,三天三夜不帶重樣。”
“你當你是講故事啊。”
“你就說來不來啊。”
現在時間還早,甯嘉說:“我去你公司找你。”
“行的行的,來了你和我說,哥們有正當理由翹班。”
甯嘉問:“是什麼?”
江軟:“撫慰留守兒童受傷的小心髒。”
雖然打電話的時候說心情不好,但真見到了人,甯嘉還是一臉的笑,哦,可能還不止,江軟認認真真上班,甯嘉這厮竟然翹着二郎腿在公司大廳裡玩刺激戰場。
這就很刺激。
江軟往甯嘉身上的沙發一砸:“幾日不見,甯兄已經是已婚人士了。”
甯嘉巋然不動:“等下,我還沒結束。”
“行的,”江軟摸出手機,“我先找找吃飯的地方。你說要吃多少錢來着?哦,兩千塊?哦,你工資這麼低呢?”
甯嘉:“......”
江軟的跑車副駕還是依舊曬人,甯嘉歎氣:“你不能開個正常點的車嗎?”
江軟震驚:“你們人夫都這麼啰嗦的嗎?”
甯嘉牙尖嘴利地反駁:“所以你最近相親很順利?”
“順利毛線,”江軟怒了,“都怪我嘴賤,你知道你結婚這件事對我媽的打擊有多大嗎?我現在還沒見面的對象還有好幾個,一天到晚要和女生聊今天天氣好不好,早上太陽大,晚上月亮也大。”
甯嘉差點笑被過去:“慘還是你慘。”
江軟唉聲歎氣:“再這樣下去我就要和我媽出櫃了。”
甯嘉:“你媽會殺了你嗎?”
江軟想象着那個畫面:“也不是沒有可能。”
飯桌上不可避免地談論到了林縱,結婚人士的生活對單身狗來說總是充滿了吸引力,江軟還要再特别一點:“說真的你們倆還沒睡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