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連你也這麼說,他是不開玩笑的嗎,他挺幽默的啊。
如果說關博之前隻是個存在于賀宇航微信列表的普通同事,那麼在經曆過這一個小時後,賀宇航看他的眼神明顯不一樣了。
剛彙報的時候應蔚聞那邊一直在提問題,關博氣場直接來到了一米八,問什麼都對答如流,完全一副專業過硬的樣子。
所以他也是這樣的嗎,從J大畢業,能進到一紀,跟這樣的人做同事,負責如此重要的項目,他也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遊刃有餘的人嗎?
賀宇航有點不敢想象那樣的自己。
他猜關博是要回辦公室,幹脆跟着他一塊,路上關博打量他,“倒是你,怎麼還這麼瘦,一點肉都不長,白休息這麼長時間了。”
“慢慢來吧。”賀宇航故作老成,“哪能一口氣吃成個大胖子。”
“我不就是一口氣吃成的。”關博說:“不過就你這積重難返的,少說得要個一年兩年,還得調理才行,哎剛好我媽新認識個老中醫,說是特别靈,你要不要去看看,開點補氣養身的藥……”
賀宇航沒聽他在說什麼,此刻腦子裡全是鴻鹄項目的事,他很想問問關博到底怎麼個情況,聽魏總的意思衛星已經造完了,這很合理,沒造完賀宇航不能有這麼長的假期。
可等造完了才開始找火箭是不是有點太晚了,這東西不同步的嗎,而且聽關博彙報的内容,很多問題是之前就協商解決了的,說明在應蔚聞之前是有人對接的,那這個人呢。
“沒想到他們會把應總派過來。”關博先他一步開了口。
“嗯?”
“之前不一直是林工對接嘛,後來說要換人,魏總還不太高興,以為他們不重視,沒想到換了個更高級别的,這下魏總該沒話說了。”
原來是這樣。
賀宇航當然不會以為應蔚聞是為了他特意過來的,這種級别的人員調配不可能感情用事,再說他倆都分手了,有什麼值得人留戀的呢,真留戀他倆就不會分。
賀宇航眼裡向來感情至上,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他可不信什麼破鏡重圓的戲碼。
他跟着關博一路坐電梯上到五樓,發現他居然有自己的辦公室,門上貼着他的名字,而關博就在他隔壁。
楊啟帆發消息問他是不是遇到麻煩了,怎麼這麼久,賀宇航剛要回,魏總上來了,喊他去他辦公室。
“這段時間休息得怎麼樣了,身體還好嗎?”魏總在辦公椅上坐下,喊賀宇航也坐。
“還行。”賀宇航說:“但我這次來就是要跟您說這件事。”
魏總的反應說是意外但好像也沒那麼意外,賀宇航猜他可能知道他的來意,在他說要找他聊的時候。
賀宇航把需求大緻說了,賣慘什麼的完全不需要,他坐在這裡一身骨頭架子就已經是個标準的慘字。
“一年有點困難,你也知道,所謂的太空大航海時代,國外已經領先我們太多,你是我好不容易挖過來的,這兩年也确實交了份滿意的答卷,但這一行從科研到産業,走的每一步都至關重要,得做出成績來啊。”
魏總很為難的樣子,斟酌了好一會才妥協道:“半年吧,我能給到的極限了。”
半年應該也夠了,賀宇航的心理預期差不多就是半年,楊啟帆讓他先說一年,留點談判的餘地。
他現在有且僅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麼這半年時間抓緊解開心結,早點穿回去,換真正有能力的人來,要麼就多努努力,把大學研究生研究所以及來一紀之後的理論和實踐知識壓縮到半年内全部學完。
沒日沒夜的話,或許有那麼點可能?
賀宇航不是個會瞻前顧後的人,既然路已經擺在那了,除了硬着頭皮往前走,他别無選擇。
如果到時候真的做不到,再離職也不遲。
從辦公室出來,關博發消息問他去哪了,要不要一塊吃個飯,賀宇航現在對他的歉意比對魏總還大,畢竟他要是休息了,鴻鹄後面的對接可就全落關博身上了。
他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該回什麼,耳邊萦繞着魏總最後的調侃,“怪我,之前沒掌握好分寸,用你倆用太狠了,結果呢,你跟關博,一個越幹越瘦,瘦到脫相,一個過勞肥,昨天還在追着我要工傷補償,你說這鬧的。”
賀宇航想象了一下他和關博站在一起,就跟那鹿鼎記裡的胖頭陀和瘦頭陀似的,畫面實在有些喜感,差點笑出聲來。
解決了當下最困擾他的要緊事,晚上又是他生日,還能見到季廷,盡管今日天氣不佳,賀宇航也難掩愉悅,遠遠地看到楊啟帆就等在車邊上,更是沒有比這更能讓他安心的事。
直到他刷完臉出門,路邊近距離停着的一輛車上,傳來開關門的聲音。
應蔚聞走了下來。
賀宇航一下刹住腳步。
怎麼他還沒走嗎?
應蔚聞穿着剪裁和長度都跟他相仿的黑色大衣,身形修長挺闊,光是站在那就自帶一股上位者的氣場。
賀宇航之前還覺得他有點太白了,但此刻冷冽的環境下平添的嚴肅之感仿佛一切都在自圓其說。
這讓他越發懷疑自己是不是穿錯衣服了。
“晚上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嗎?”應蔚聞朝他走近。
“沒有。”約人吃飯也不知道帶個笑,賀宇航非常幹脆地拒絕了。
楊啟帆剛好走過來,賀宇航一把抓起他胳膊,把人擰轉過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