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查看自己小道具時,桑青走進來:“跟我來,帶你們去吃飯。”
說着,她帶頭走出去。
幾人都把小道具扔進自己系統背包,跟在她身後。
茶水間就在走廊一側第一間,秋建中辦公室的斜對面。
裡頭一條又長又窄的白色大理石台面,兩旁放了幾張高腳凳。
上頭已經擺好了最普通的盒飯,一人一份。
大家走進去,随意選了位子,坐下來吃飯。
最普通的杭椒牛柳、西紅柿炒蛋、紅燒翅根,和一份米飯。
林芯盯着眼前的飯盒,眉頭緊皺:“這飯能吃嗎?”
“之前有人喝水就......”
謝酒坐上椅子:“不能吃,會死。”
林芯一下把飯盒推遠:“那、還是不要吃了吧。”
郭飛鴻也推了推,仿佛靠近飯盒就能中毒似的:“餓一天不會有事,别吃了。”
謝酒打開飯盒蓋,胳膊肘戳了戳身旁的諸子瑜:“剛剛,謝了。”
諸子瑜笑笑:“不客氣。還了你一次。”
說完,他又加了句:“欠你的,不止一次。”
謝酒拿出筷子,吃了起來。
郭飛鴻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頓時炸了:“你什麼意思?你不是說不能吃?”
謝酒嚼着牛肉,不說話,任由郭飛鴻瞪着他。直到牛肉嚼碎咽了,才說:“我也沒說我說的是真話啊。”
郭飛鴻跳起來就想打人,杜文一把拽住了他,按回座位:“吃你的飯。”
“酒哥你差不多行了,”諸子瑜一邊吃一邊說:“明明他們有危險時你會救人,還非要嘴.....那什麼一下。爽嗎?”
謝酒笑笑:“可不是爽嘛。”
郭飛鴻聽到這話,雖然仍一臉憤怒,但到底沒有再有所動作。
剩下的人,或早或晚,一個個開始了午餐。
林芯看了看謝酒,撅着嘴,到底還是吃起來。
郭飛鴻罵罵咧咧打開了飯盒。
大概是半天的經曆太過跌宕起伏,大家的消耗都不少。這會兒拿着飯盒,一個個狼吞虎咽的,連林芯都不例外。
幾分鐘之内,竟然沒一個人說話,隻聽得到此起彼伏的吞咽聲。
諸子瑜吃了兩口,小聲問:“按之前推斷,吃不屬于自己的食物或水,才可能是死亡規則。吃自己的沒事,對吧?”
謝酒嘴裡嚼着,點點頭。
終于,随着飯盒裡的飯菜減少,大家的體力恢複了一些。
諸子瑜吃光了飯菜,放下筷子:“酒哥,如今我們算是獲得執念人的合作了?”
謝酒搖搖頭:“算不上合作。他不肯透露執念。”
“頂多算不阻撓。”
諸子瑜想了想:“執念人有了意識,會不會影響事件發展的走向?比如他上一次會議遲到,這一次會準時?”
謝酒又搖頭:“不會。”
“如果他有偏離事實、影響玩家通關的情況,遊戲會重新讀檔,載入當初的原始數據。”
諸子瑜點點頭,算是明白了遊戲的原理。
“那我們接下來的調查方向應該是什麼?”
謝酒吞下最後一口菜,蓋上盒飯蓋子:“下午的招标會,會有關鍵劇情。”
“會有執念,無非是殺人、被殺,心愛的被剝奪、想要的卻錯過,還有被冤枉,被诋毀,再加上重大喪失、遺憾,就差不多了。”
“大家關注下。”
一連串跟報菜名似的平穩語氣,讓衆人目瞪口呆。
林芯弱弱舉手,勉強咽下嘴裡的食物:“這麼可怕,我們能不能提前報個警?”
“萬一有警察身份的NPC呢?試試看也好啊。”
大家一陣寂靜。
謝酒瞥她一眼:“進來這麼久了,腦子仍然是個擺設。”
“光靠長得漂亮就能活?”
他沒再解釋,站起身朝外走。
諸子瑜看着他背影:“去哪兒?”
謝酒頭也沒回:“困了,午睡。”
直播屏幕上,觀衆們讨論得熱烈:
【小酒酒看上那姑娘了?說人家漂亮呢】
【這是嘲諷好嘛!】
【這姑娘是真沒腦子,玩家報警?】
【人家畢竟是新人,現實中的固定思維還沒轉換過來】
【連那出租車中年大叔都沒提報警的事呢】
【可以給團隊當花瓶,提供情緒價值】
離開衆人後,謝酒回到會議室,随意拉過一張椅子,趴在桌上休息。
這是難得一段沒有危機的時間,他要調整一下狀态。
盡管他成功解除過那麼多執念,但這一次......
他有點怕。
他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
這一趴,他立刻心無旁骛地睡了過去。
......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耳邊萦繞着熟悉的歌曲,謝酒心裡像是被塞了全世界所有的光一樣,滿滿的,擋不住要溢出來。
他嘴角壓都壓不住,一邊跟着哼唱,一邊看着對面的人。
裴星淵一身正裝打扮,特别定制的黑色三件套,襯衫、馬甲和西褲,用的是微微泛光的材質、鑲着銀邊,白色手絹一角在西裝馬甲的口袋裡露頭。
他整個人都像泛着光,耀眼得不得了。
謝酒怎麼看都看不夠。
哥哥是為了他的成年禮,才選了這樣的裝扮。
他心裡頭的光,都是對面這個人給的。
不過......
謝酒“噗嗤”一下,沒忍住笑出來。
裴星淵腦袋上戴了個五顔六色的小醜帽,和他一身衣服格格不入。
聽到謝酒笑,裴星淵很自然地伸過手來捏捏他鼻子,眼神裡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聲音盡是寵溺:“小酒,18歲了,生日快樂。”
“先切蛋糕還是先收禮物?”
他絲毫不在意頭頂的小醜帽,即使知道和這身西服并不搭配。
好像無論謝酒叫他做什麼,他都覺得理所當然,毫不猶豫。
“收禮物。”謝酒毫不猶豫:“想看看哥哥為我準備了什麼。”
成人禮,對他來說,有着不一樣的意義。
許多他曾經沒有資格做的事,都不再有障礙。
所以,這個時候,他格外在意,在對面人的心裡,他到底是什麼。
禮物,大概就能看出一點端倪。
裴星淵從口袋裡拿出一個首飾盒。
謝酒眼睛頓時亮了亮,心髒也無法避免地噗通噗通跳得更快了、更重了。
裴星淵打開首飾盒,手指勾住裡面一根黑皮繩,取出一塊觀音翡翠挂件。
謝酒心裡一沉。
不是他想的那樣。
裴星淵把翡翠遞過來:“看看喜不喜歡?”
玉料通透、澄澈,滿綠玻璃種毫無瑕疵,更為難得的是,觀音雕工細膩,容顔慈祥,雙目有光,仿佛裡頭真有一尊蘊含靈性的菩薩在。
原本心裡的光消散了一半,黑暗又如蛆附骨地跟來。
謝酒勉強笑了笑:“謝謝哥。”
“不用買這麼貴的東西,你多陪我就行。”
裴星淵解開黑皮繩搭扣:“本想給你配個白金鍊,不過,拍賣行的老闆說,給男孩子戴,還是黑皮繩适合。”
“我幫你戴上?”
“嗯。”謝酒自覺遞了低頭,朝裴星淵靠得更近了些。
對面的人身上是熟悉的白蘭香,瞬間充斥了謝酒整個鼻腔,好聞的味道在頭腦裡散開,他長長地舒了口氣。
裴星淵的襯衫衣袖挽到胳膊肘,露出有力的小臂。
他解開皮繩搭扣,低了低頭,胳膊左右在謝酒肩膀上穿過,又在他脖頸後收攏,呈一種虛虛擁抱的姿勢。
噗通、噗通。
謝酒一時分不清,耳邊的心跳聲到底是誰的。
隻覺得吵得厲害,似乎把他内心隐藏的秘密全部暴露于人前,讓他無所遁形。
裴星淵的胸口離他的臉很近,近到他再微微往前,就能貼上的地步。
熱量源源不斷地從他胸口傳來,蒸騰着謝酒的臉,燒得他臉上一片滾燙,仿佛下一秒就能升起火苗。
呼吸也近在咫尺。
從他額頭上方輕輕撲打過來,癢癢的、熱熱的,撓得人心受不了。
吧嗒。